刘婶子端着筛子从院儿里冲出来:我就说他那认证卡不简单!
上个月在大队部见他领奖状,红本本比我家老榆木柜子还沉!她捅了捅旁边的周卫国家媳妇,听说奖金存了三年,就为帮咱屯里置家当!
张大山扛着锄头冲进磨房,后襟还沾着泥点子:开大会!他把草帽往桌上一摔,杨靖这钱是为集体垫的!
化肥到手后,每户用鸡蛋、山菌还工分,绝不让他吃亏!
屯口老槐树下,二十来户人家挤成一团。
王念慈抱着账本站在石磨上,笔尖在纸上唰唰响:赵婶子十斤菌子!
我给两筐蛋!
周卫国家一麻袋土豆!
杨靖站在人堆里,后颈被晒得发烫。
有个小娃娃挤过来,往他手里塞了颗野山枣,脆生生道:杨哥,甜的!他低头,掌心的山枣还沾着露水,像颗红玛瑙。
夜里,铁牛庙的地窖泛着潮气。
杨靖摸着系统面板,积分条正缓缓往上爬——村民们交来的山菌、鸡蛋,都算成了他的任务积分。叮——系统突然响起警报,红色字体在眼前炸开:【现金使用】触发财富暴露风险,下次兑换将随机附加来源审查事件(概率30%)。
他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铁牛像。
煤油灯的光忽明忽暗,照得铁牛的眼睛像在眨动。
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掀开门帘,正撞见狗剩蹲在墙根,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糖。
杨哥......狗剩把糖往兜里塞,我就想问问,这钱......真的是铁牛爷借的吧?他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昨儿我梦见铁牛爷了,说你是他选中的小财神......
庙内的煤油灯突然晃了晃,灯芯爆了个火花。
狗剩地蹦起来,糖块掉在地上滚进草窠里。
杨靖弯腰捡糖,指尖碰到块冰凉的东西——是块碎陶片,刻着模糊的二字,不知埋在土里多少年了。
后半夜,杨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
奶奶的药罐在灶上响,混着窗外的虫鸣。
他摸向鞋垫,那张百元大钞还在,隔着布料硌得脚底板发疼。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钱上投下片银霜,像撒了层细盐。
他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明天早上,化肥该到了吧?
可系统的警报还在脑子里嗡嗡响,像根细针戳着太阳穴。
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却看见墙缝里塞着张旧报纸——头版标题是坚决打击投机倒把,油墨字被潮气泡得模糊,像团化不开的墨。
天快亮时,杨靖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梦里他又回到铁牛庙,铁牛像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哑得像老树根:小财神,藏好了。他惊醒时,窗棂外刚泛起鱼肚白。
他掀开被角,摸出鞋垫里的百元大钞,在晨雾里看了又看——毛主席像的笑容还是那么慈祥,可边角的暗纹里,仿佛多了道若有若无的红印,像道警戒线。
灶膛里的火地燃起来,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把钱重新塞回鞋垫,却没像往常那样压瓷实。
那点没塞紧的空隙里,钞票的边角翘着,像条随时要游出去的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