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正蹲在门槛上啃窝窝头，见了他赶紧抹嘴：陈干事您来得巧！
昨儿队库那粮包，是咱屯无名社员捐的——
神婆又跳大神了！
半大孩子的喊声响彻全村。
陈干事抬头就见村东头围了一圈人，孙寡妇披件花布衫站在石磨上，手里举着根柳枝：天旱是因有人逆天改命！
要平灾，先清伪善之徒
你咒谁？
老杆子拄着拐棍挤进来，军大衣下摆还沾着泥。
他当年在朝鲜扛过机枪的嗓门震得人耳朵疼：我这身军装听着呢！
人群唰地让出条道。
孙寡妇脸色一白，柳枝差点掉地上：老...老班长，我这是替老天爷说话——
替老天爷？老杆子把拐棍往地上一戳，老天爷让你大白天造谣？
我没造谣！孙寡妇突然拔高嗓门，杨靖那粮包来路不明！
他就是想——
他想咒杨靖！
清脆的童声像块石头砸进池塘。
小翠儿从人群里冲出来，辫梢还沾着草屑，脸蛋上五道红印子格外刺眼：昨儿夜里我起夜，看见她烧纸人！
草人上写着！
她还说杨靖一倒，咱屯才太平
全场死寂。
孙寡妇的脸瞬间煞白，她扑过去要捂小翠儿的嘴：死丫头吃我的饭反咬我——
她还藏了布票！小翠儿躲到老杆子身后，三张，在炕席底下！
陈干事的脸沉了：布票？
孙寡妇的腿开始打颤。
她望着陈干事一步步走近，望着老杆子喷火的眼睛，望着村民们攥紧的拳头，终于哆哆嗦嗦摸出炕席下的布票。
票子边角卷着，还带着股霉味。
私藏票证，煽动迷信。陈干事把布票收进公文包，县里会派人来查。
张队长，你们队里的封建余孽，该管管了。
孙寡妇瘫坐在泥地里，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
她望着小翠儿头也不回地跑向王念慈，望着杨靖从人群里走出来，突然笑了：你以为你赢了？
等我——
等你啥？杨靖蹲下来，望着她发红的眼睛，等你再烧十个纸人？
人群哄笑起来。
王念慈蹲下身给小翠儿擦脸，小姑娘抽抽搭搭：婶，我能...住夜校吗？
王念慈把她搂进怀里，夜校的床，永远给好孩子留着。
杨靖望着她们的背影，转身往柴房走。
系统面板在眼前弹出提示：批量兑换功能冷却完成。他摸着兜里的炭笔，望着窗外渐散的阴云，轻声道：雨快停了，可有些人心里的旱，才刚开始。
后半夜，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杨靖摸黑掏出系统界面，手指在应急粮包上顿了顿，又点了五下。
月光从房梁缝漏进来，照见地上新堆的麻袋——这次，他没写无名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