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缓步走了过来。
“方长老,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她的话里,带着一点不藏的讥讽。
“我们被关进来后,不过是抱怨了几句,说他太冲动,害得大家一起受罚。结果你这宝贝儿子,就跟疯了一样,突然对同门下死手!”
柳如烟指着地上那些鼻青脸肿的弟子。
“要不是我出手拦着,他们现在,恐怕就不是躺在这里哼哼,而是变成一具具尸体了。”
“胡说八道!”方御峰怒吼,“我儿心性纯良,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残害同门的事!定是你们言语相激,才逼得他出手自卫!”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只见方浩嘴角挂着血迹,气息微弱。
再看其他人,虽然个个看起来凄惨,但都只是皮外伤,连血都没流多少。
“你还敢狡辩?!”方御峰指着柳如烟,厉声质问,“你当我眼瞎吗?在场的人,唯独我儿伤势最重,口鼻流血!分明是你们合起伙来,围攻我儿!!”
“呵。”
柳如烟被他这颠倒黑白的逻辑给气笑了。
“方长老,你只看到你儿子流血,就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她走到一个受伤弟子身边,蹲下身,指着那弟子肿胀的脸颊。
“你看清楚,他被你儿子打中的地方,虽然高高肿起,却没有一丝血迹渗出。”
她又指向另一个人。
“还有他,被你儿子一拳打在胸口,肋骨都断了几根,可你看他身上,除了淤青,哪里有半点血?”
方御峰的目光扫过众人,这才发现,确实如柳如烟所说。
这群弟子虽然狼狈,但受伤的地方都异常的“干净”,没有血污。
这太不正常了!
修士斗法,哪怕只是拳脚,力道也远非凡人可比,怎么可能打得鼻青脸肿却不见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
方御峰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疑惑。
柳如烟站直了身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因为,他们流出来的血,全都被你那好儿子,给吸走了!”
“什么?”
方御峰如遭雷击。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反驳,可心底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柳如烟没有再跟他争辩,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怀里的方浩。
“方长老,令郎在动手的时候,双目赤红,状若疯狂,而且所用招式诡异无比,专攻人体气血汇聚之处。被打中的人,体内的精血会不受控制地流失,被他隔空吸入体内。”
“这种功法,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不似正道所有。这件事,我回去之后,定会原原本本禀告宗主还有各位长老,彻查到底!”
“你...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
方御峰彻底慌了。
修炼邪功,吸食同门精血!
这个罪名要是坐实了,别说他儿子,就连他这个当爹的,都得跟着完蛋!
“柳师妹说的是真的!”
“方师兄当时的样子太可怕了,就跟入魔了一样!”
“我的血...我能感觉到我的血在被他吸走!”
周围的弟子们,此刻也顾不上对方御峰的畏惧,纷纷开口,为柳如烟作证。
“都给我闭嘴!”
方御峰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元婴修士的气势不自觉地散发出来,压得那群通窍境的弟子喘不过气。
“一群废物!自己学艺不精,被人打了,就想往我儿身上泼脏水!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一个人,对着满牢房的同门弟子,极力维护着自己的儿子。
就在这片混乱的争吵之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
被方御峰抱在怀里,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方浩,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的,睁开了一条缝。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往日的骄纵跟狂妄。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看不见底的血色。
他的目光,越过自己父亲愤怒的脸庞,静静地落在他宽阔厚实的后背上。
一道几乎听不见的沙哑呢喃,从他唇边溢出。
“爹......”
“元婴强者......”
“好浓郁的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