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战术毫无传统章法可言,不追求阵型保持,也不进行骑士式的单挑。
三五成群,各自为战,却又在混乱中保持着诡异的默契,专挑防御薄弱处疯狂砍杀。
这种全然不按常理、悍不畏死、只追求最高效屠戮的战斗方式,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入了守军防线的核心,在其内部制造了极大的混乱,更唤醒了人类面对未知暴力的最原始恐惧。
当杰拉德·费尔伯爵那具被战锤砸得胸甲凹陷、早已僵冷的尸体,被劳勃的士兵像丢弃一袋谷物般重重抛掷在阵前时,时间仿佛骤然凝固。
那具曾经代表着一方诸侯威严的躯体,此刻无声地瘫软在尘土与血污之中,铠甲上碎裂的纹章反射着惨淡的天光。这骇人的景象,成了压垮保王党联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腹背受敌的绝境已然令人绝望,而今又亲眼目睹坚定的盟友、一位以顽固忠诚著称的老伯爵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残存的士气如同被刺破的皮囊,瞬间泄得干干净净。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每一个保王党士兵的心脏。
劳勃·拜拉席恩高踞于战马之上,雄健的身躯在残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他如同审视猎物的雄狮,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保王党士兵,最终定格在卡伏伦与格兰德森两位伯爵身上。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寂静的废墟上空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像个战士一样战死在此地,还是立刻放下武器,跪地投降!是选择死亡,还是苟全性命!你们——自己选!”
这声最后的通牒如同重锤,彻底砸碎了卡伏伦伯爵与格兰德森伯爵心中仅存的侥幸。他们绝望地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只有己方士兵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以及劳勃大军那一片寒光闪烁、指向他们的锋利兵刃。
就在这战事即将尘埃落定之际,远方的地平线上,烟尘再次扬起。一面鲜明的旗帜逐渐清晰——那是多恩的“贯日长枪”!奥柏伦·马泰尔亲王亲率着他的多恩军队,如同席卷而来的沙漠热风,终于赶到了盛夏厅战场。
多恩军队的到来,虽然未发一箭,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无可争议的最后一根稻草。
败局,在此刻已然铁定,任何形式的抵抗都将是毫无意义的徒劳送死。
两位伯爵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灰败与绝望。他们沉重地叹息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率先将自己的佩剑“哐当”一声扔在脚下的乱石之中。这清脆的声响,宣告了抵抗的终结。
眼见领主已然投降,残存的保王党士兵们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断裂。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时间,战场上响起一片兵器落地的“叮当”之声,所有人皆放弃了无谓的抵抗,选择了屈辱但能够活下去的道路。
劳勃没有选择处决他们,暴怒之后的他,遵守了骑士传统中接受投降的准则,展现了胜利者的宽容,也展现了一位公爵应有的气度。然而,这位风暴地之主绝非迂腐之人,他绝不会天真地释放这些领主,给予他们未来再次反对自己的机会。
于是,卡伏伦伯爵、格兰德森伯爵、被俘的“银斧”艾德瑞克·费尔以及其他所有被识别出的高级军官,都被缚住双手,串成一支长长的、垂头丧气的囚徒队列。
他们在劳勃与攸伦军队严密的押送下,踏上了前往风息堡地牢的漫长而耻辱的旅程,他们的命运,将被暂时封存在那座临海城堡的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