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城昔日筹备婚礼的喜庆气息,早已被来自君临的冰冷噩耗冲刷得一丝不剩,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全城的肃杀与哀恸。
霍斯特·徒利公爵面色铁青,命令一道道下达,城垛上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愈发密集,护城河前的吊桥被反复检修——奔流城已进入全面备战。
君临传来的惨剧细节足以让任何一位领主心寒:瑞卡德公爵被野火焚身,布兰登受刑自戕。紧接着是疯王那道疯狂的处决命令,如同另一把抵住喉头的匕首。
长廊另一端,凯特琳·徒利静立窗前,身披未嫁先寡的沉重阴影,指尖那枚曾象征誓言的信物冰冷如铁,却仿佛仍残留着布兰登·史塔克离去时的温度。如今,温度散尽,只余下噩耗与无边无际的哀恸。
年轻的艾德·史塔克更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痛。一日之间,他同时失去了父亲与兄长,那份突如其来临冬城公爵的继承权,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残酷的笑话和命运最无情的讽刺,而非荣耀。
年轻的艾德双目赤红,如同被困的冰原狼,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房门——若非霍斯特·徒利公爵早有预见,命人将他紧紧锁于房内,并派卫兵寸步不离地把守,他早已单骑冲出奔流城,不顾一切地奔向君临,哪怕拼上性命,也要为父兄血洗深仇。
就在这种烦心不已的时候,另一桩家族丑闻彻底点燃了霍斯特公爵的怒火。当他得知次女莱莎竟与那个自己好心收留、却出身卑微的培提尔·贝里席有了私情,他震怒至极,毫不犹豫地下令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逐出奔流城。
一纸冰冷的命令,几名强壮的侍卫,便将强势未痊愈的培提尔押送上船,遣返回他那遥远而贫瘠的五指岛老家,仿佛抹去一道不光彩的污迹。
乱世之中,霍斯特·徒利展现出了家主应有的冷酷与权贵的决断力。他没有丝毫迟疑,当机立断宣布了两桩足以改变七国格局的婚约:
第一,北境的新继承人,艾德·史塔克,将替代死去的哥哥即刻迎娶他的长女凯特琳·徒利。
这不仅是为了安抚刚刚承受巨痛的艾德,更是以最迅速、最牢固的方式,重新紧固了奔流城与临冬城之间那因布兰登之死而几近断裂的联盟纽带。
第二,他几乎同时宣布,将刚刚因丑闻而令家族蒙羞的次女莱莎,许配给刚刚痛失继承人艾伯特·艾林的谷地守护者——琼恩·艾林公爵。这不仅是对莱莎行为最直接的“处置”,将她送入一个遥远且威严的归宿,更是一笔极具分量的政治投资,将徒利家族与正在汇聚的起义力量核心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婚期被极具象征意义地定在了仅仅十日之后,而举办地点,则放在了易守难攻、象征着新起点的鹰巢城。两场匆忙的婚礼,如同战鼓擂响前急促的号角,预示着七国的命运正在急速转向未知的深渊。
当瑞卡德·史塔克与布兰登惨死君临的消息随着咸涩的海风传到铁群岛时,攸伦·葛雷乔伊正站在派克城的峭壁之上,眺望着波涛汹涌的落日之海。
“可惜了……”攸伦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海风里,“奔狼竟如此折辱于疯王之手……这或许,就是命运使然。”
叹息中听不出多少意外,更像是对骤然变化的略感悲悯。但随即,意外便被一种冰冷的锐光所取代。
时机,已然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