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召贤令(1 / 2)

凛冬的呼吸仿佛已能吹到颈后,戴佛斯和萨拉多·桑恩站在摇晃的甲板上,望着前方死寂而危险的海域,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已别无选择。

船舱里堆积如山的并非寻常货物,而是救命的粮食——这些谷物和腌肉必须在严寒彻底封锁航道前运抵维斯特洛,否则无数人将熬不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更令人窒息的是,这整整一船粮食,押上了他们两人毕生的积蓄与所有的借贷。每一袋麦子都闪烁着他们多年来辛苦攒下的金龙的光泽。

成功,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失败,则意味着万劫不复。

“如果这船货沉了,或者被抢了……”萨拉多·桑恩的声音干涩,以往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焦虑,“我们就不只是破产了,老朋友。我们会变得比甲板上的老鼠还不值钱。”

戴佛斯沉默地点了点头,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粗糙的木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失去了这一切,他们将不再是商人,甚至连体面的水手都做不成。为了生存,他们只能拾起刀剑,沦为他们一直以来竭力规避、在海上劫掠的那类人——海盗。

戴佛斯其貌不扬,身形瘦削,棕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眸让他能轻易隐没于人群之中,唯有那浓密杂乱的灰胡子显出几分风霜痕迹。

戴佛斯来自君临城最底层的跳蚤窝,自幼便在泥泞与挣扎中求生。年少时,戴佛斯曾是“卵石猫号”上的一名小船员,追随船长罗洛·乌霍瑞斯往来于狭海之上。后来,乌霍瑞斯因向北境野人出售武器而被守夜人逮捕处决——那一幕深深刻进了戴佛斯的记忆,令他早早见识到法律的严酷与边陲的冰冷。

不过,现实的教训并未让戴佛斯从此畏缩;即便后来成了一位臭名昭著的走私者,他仍不拒绝与守夜人做交易——只要价钱合适。那些年,他惯于在深夜驾着一艘悬挂黑帆的小船,如一片浮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戒备森严的港口,堪称夜色中最难以捉摸的影子。

而他如今的搭档,萨拉多·桑恩,则几乎站在了他性格与出身的反面。

这位来自里斯的佣兵船长像他头顶变幻莫测的旗帜一般难以定义:时而是精明的商人,时而是慷慨的银行家,转身又可化身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他处事圆滑、长袖善舞,更以浮夸华丽的衣着闻名。

戴佛斯仍清晰记得初次见到他时的景象:萨拉多身披银线织就、曳地长袖飘逸的亮丽外衣,钮扣是以翡翠精心雕琢而成的猴子形状,头戴一顶饰有孔雀羽毛的扇形绿帽,与他那一头纤细亮白的卷发相映成“趣”。

桑恩家族作为海盗领主的历史源远流长,足以追溯至三个世纪前伊耿·坦格利安一世统治时期——萨拉多的某位祖先,萨马罗·桑恩,更曾是名震狭海的“九人团”一员。

如今,命运将这背景迥异的两人捆绑于同一场豪赌之中。

他们麾下的两艘船正静静泊于危机四伏的水域:“瓦雷利亚人号”——一艘船侧涂满艳丽油彩、拥有三百支划桨的大型战船,以及“千色鸟号”——一艘船体宽阔、专为远洋货贸打造的里斯商船。

所有的希望、全部的家当,乃至两人的命运,都系于这两艘船和这一船必须在冬天之前送达的粮食之上。

戴佛斯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黑岩岛轮廓,眉头紧锁,试图在绝境中找出一线生机。“我曾在君临的比武大会上见过攸伦·葛雷乔伊,”他沉吟道,灰胡子随着话语轻轻颤动,“那时人们称他‘正义之刃’。他并非嗜杀成性之徒,我来此只为给受掠的子民讨回公道。若我们坦诚相告,说明船上的粮食关乎无数平民能否熬过寒冬,或许……他会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