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完成后不久,家族管事的痛苦呻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突然变得急促而尖锐,他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睛难以置信地圆瞪着,死死盯着一脸“关切”的莉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随即猛地一僵,彻底断了气,仿佛那剑伤引发了某种致命的恶疾。
这突如其来的“伤重不治”让残存的商队成员一片愕然与恐慌,群龙无首之际,那位曾向攸伦秘密传递消息的商队首领站了出来。他脸上带着沉痛与果决,迅速接管了指挥权,安抚众人,处理后续,表现出了非凡的冷静与能力。
这位新上位的首领,厄尔文·雪诺,来自北境的一个私生子,本就是攸伦早已安插渗透的棋子。
厄尔文·雪诺顺利取代了赫伦堡的心腹,不仅稳住了局势,更意味着攸伦的触角,得以更深地嵌入河安家族的内部。他站在管事的尸体旁,目光与攸伦有过一瞬短暂而难以察觉的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起初,这并非计划之中的一环。
攸伦的布局虽深,却并未精准算到会在此地遭遇高山氏族的大规模袭击,更未料到赫伦堡的家族管事会恰好身受重伤。这纯属一场出乎意料的机缘巧合。
然而,当机会如同黑暗中突然闪现的微光骤然降临时,久经谋划的棋手绝不会错过。
高山氏族野蛮的袭击制造了完美的混乱与伤亡,家族管事那不断渗血的伤口更是提供了天赐的良机。在命运的棋盘上,这颗意外的棋子既然自己走到了可以被吃掉的位置,那么,将其顺势吞下,化为己用,便是最冷静也最理性的选择。
于是,这原本只是攸伦要前往龙石岛与商队前往赫伦堡,正好顺路同行,因这场流血的邂逅,瞬间演变成了“无间道”计划的加速。混乱,成为了阴谋最好的遮羞布;伤亡,则为权力的更迭提供了最合理的解释。
残阳像块被揉皱的蜜蜡,将最后一缕金红揉碎在荒原上。
远处地平线上涌起的尘烟——那是郝伦堡的骑兵队。四五十匹栗色战马踏碎草浪,马蹄声裹着风声撞进耳中,像极了老家南海的潮涌。
沃尔特·河安伯爵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领头的人是河安伯爵的第二个儿子,莱奥波德·河安。
莱奥波德·河安爵士翻身下马,皮靴碾过一截带血的箭杆,走到攸伦面前时,腰间的短刀鞘轻轻磕在剑柄上,神情有些愤怒:“这鬼地方的野人,竟敢动赫伦堡的商队……”他看向攸伦,点头感谢道:“如果不是攸伦大人正好与商队同行,怕是情况会更糟糕!天色已晚,与我们一起回赫伦堡吧,酒、肉都已备好!”
“替我向伯爵问好!比武大会开始之前,必定到场。现在嘛……”攸伦摇了摇头,抬手指向东南方:“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
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去龙石岛的事情,并非不信任,只是多年游历养成的小心谨慎。
于是在岔路口,他们分道扬镳,各自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