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第十二天。
正午的烈日将“豪饮号“的甲板烤得发烫,木板缝隙间的焦油被晒得滋滋作响。攸伦正蹲在船首,用达格摩教他的方法观察云层走势,突然从瞭望台上传来了瞭望手的鸦叫声:“帆影!左舷三十度!“
攸伦猛地抬头,只见远处海面上,“银天鹅号“的镀金船首像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他眯起异色的双瞳,左眼的漆黑和右眼的冰蓝同时捕捉到了异常:这艘布拉佛斯商船的吃水线深得不正常,甲板上的混乱也太过刻意。
“准备接舷战!“巴隆的吼声里带着嗜血的兴奋。他一把扯开皮甲,露出布满伤疤的胸膛,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周围的铁民们纷纷抄起武器,斧头、鱼叉在甲板上敲击出令人心悸的节奏。
攸伦的指尖突然传来刺痛。他的血液瞬间沸腾,记忆中的原著情节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布拉佛斯人常用的陷阱——伪装成商船的战舰。
“等等!“攸伦一把抓住巴隆的手腕,五岁孩童的手掌还不到成年人的一半大,却出奇地有力。“这不对劲!布拉佛斯人从不会……“
话音未落,对面的“商船“侧舷木板轰然倒下,露出十架闪着寒光的弩炮。在攸伦的视野中,时间仿佛被拉长——他看见弩手拉开弓弦,看见钢箭在阳光下反射的冷光,甚至看见箭尾羽毛在空气中的轻微颤动。
“隐蔽!“
达格摩的吼声与第一轮齐射的破空声同时响起。一支三尺长的钢箭穿透了攸伦身旁桨手的胸膛,带着血肉将他钉在主桅上。那人还没断气,双手徒劳地抓着胸前的箭杆,嘴里喷出粉红色的血沫,溅在攸伦脸上。
攸伦的大脑一片空白。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滑下,咸腥味充斥鼻腔。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但某种更原始的本能接管了身体。当第二波箭雨袭来时,他的身体已经自动滚到了缆绳堆后面。
“巴隆!右舷接敌!“达格摩的吼声从远处传来。
攸伦从缆绳缝隙中窥见兄长如猛兽般跃上敌船。巴隆的长剑划出致命的弧线,一个戴青铜面具的布拉佛斯佣兵刚举起弯刀,就被劈开了半边脑袋。脑浆在空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弧线,溅在镀金的船舷上,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
“小海怪!左边!“
老威克的喊声让攸伦猛地转头。一个戴银鼻环的船长正举着火把冲向酒桶,脸上的狞笑清晰可见。在攸伦的视野里,那簇跳动的火焰被无限放大,火舌舔舐空气的轨迹都清晰可辨。
时间仿佛凝固。攸伦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如同海啸。他的右手自动摸向腰间,抽出达格摩送他的匕首——这把比他前臂还长的凶器,此刻却轻若无物。
“去死吧,铁民杂种!“银鼻环的咆哮声传来。
攸伦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矮身翻滚,避开飞来的火把,同时右手匕首如毒蛇般刺出。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入对方膝盖的肌腱缝隙,银鼻环的惨叫声与火把坠海的嘶嘶声同时响起。
“啊啊啊!你这个小兔崽子……“
攸伦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他借着翻滚的惯性起身,左手抓起甲板上的鱼叉,用全身重量将其刺入对方喉咙。鱼叉穿透喉管的声音沉闷而湿润,银鼻环的眼睛瞪得滚圆,鲜血从嘴角涌出。
这是攸伦第一次杀人。
血腥味浓得化不开。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恶心,反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左眼的漆黑似乎更深了,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小心身后!“
达格摩的警告让攸伦猛地转身。一个光头巨汉正挥舞着链锤冲来,锤头上还沾着脑浆和碎骨。攸伦本能地后仰,链锤擦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攸伦的视线自动锁定对方略显僵硬的左腿。他抓起地上一把散落的盐粒,猛地扬向巨汉面部,在对方闭眼的瞬间,匕首精准地刺入其左膝的旧伤处。
“啊!“巨汉跪倒在地,链锤脱手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