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鱼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脸颊的红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颈,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她垂着眼,看着陈忘鞋尖上没来得及蹭掉的泥土——那是他赶了七天路,从村里到镇上的痕迹,也是他一点点走向她的证明。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抬起头,眼眶里蒙着层薄薄的水汽,却弯着嘴角,声音带着点发颤的软:“你……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
她往前挪了一小步,指尖轻轻碰到陈忘的手背,又飞快地缩了缩,像只试探的小兽:“初中毕业那天,我塞给你橘子糖,其实是想问你‘以后还能再见吗’,结果你只说了句‘谢谢’就走了。后来你把希希托付给我,攥着匕首说‘麻烦你了’,我看着你走的背影,就想‘要是你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底的水汽却没掉下来,反而笑得更甜了些:“这些年,我给希希梳辫子,留你爱吃的咸点心,擦你落下的旧钢笔,其实都是在骗自己——说‘只是帮同学照顾妹妹’,其实是怕你回来时,觉得我太在意,会吓跑你。”
她终于鼓起勇气,伸手轻轻握住了陈忘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烫得两人都心头一跳。
江守鱼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又轻又坚定:“陈忘,我也喜欢你。不是‘同学情’的喜欢,是从初中时跟你帮我搬书开始,就藏在心里,等了这么多年的喜欢。”
走廊的烛火晃了晃,把两人交握的手映在墙上,江守鱼的声音软得像浸了蜜:“我也想跟你一起,听希希说兔子的趣事,一起吃咸点心,看着希希长大……想跟你过一辈子。”
掌心相握的温度还没散去,江守鱼先红着脸松了手,指尖蹭过陈忘的指腹时,两人都忍不住抬头对视,又飞快地移开目光,空气里飘着点说不清的甜。
“天太晚了,你赶路累了一天,该好好歇着。”江守鱼攥了攥衣角,声音比刚才更软,眼神却没躲开,“希希明天醒了要是见不到你,肯定又要闹。”
陈忘看着她耳尖的红,心里像被温水浸着,点了点头,却没立刻转身:“那你也早点睡,别再像希希说的那样,半夜还在想事情。”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我想跟你还有希希一起,去看看她提过的荷花池。”
“好啊。”江守鱼立刻应下,眼睛亮了亮,又想起什么,转身从屋里拿了个小布包递给他,“这个是之前给希希做的绿豆糕,咸口的,知道你也爱吃,特意多留了些,你拿回去当宵夜,别饿肚子睡。”
陈忘接过布包,指尖碰到她递过来的手,又是一阵细微的发烫。他捏着布包的边角,软布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像她这些年的心意,藏得细水长流。
“那我回房了。”陈忘往后退了半步,目光还落在她身上,“你也关了灯早点睡。”
“嗯,你也是。”江守鱼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向隔壁客房,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轻轻咬了咬唇,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转身回了屋。
客房里,陈忘把布包放在床头,又去看了眼熟睡的陈希——小姑娘还攥着他的衣角,嘴角带着笑。
他轻轻替她掖好被角,才回到自己的床沿坐下,打开布包,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和记忆里初中时她塞给他的橘子糖一样,甜到了心里。
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床铺上,也落在陈忘握着绿豆糕的手上。
他想起刚才江守鱼泛红的眼眶,想起她握着他的手时的温度,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原来有些等待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他赶了七天的路来找她们,而她,已经带着他的牵挂,等了他好多年。
走廊里的烛火渐渐灭了,整个院子都静了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两人各自房间里,藏不住的、浅浅的笑意。
……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石榴叶就被晨露打湿,风一吹,带着点凉丝丝的清爽。陈忘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睁开眼时,晨光正透过窗纱,在床铺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怕吵醒里侧小床上的陈希——小姑娘还睡得沉,小手攥着枕边的兔子玩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陈忘替她掖了掖被角,才转身走出房间。
刚到庭院,就看到江守鱼蹲在石榴树下,手里拿着个竹筛,正低头捡着落在石板上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