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金蝉脱壳(1 / 2)

萧瓷的呼吸几乎停滞。硬拼?门外绝非一人,谢流云昏迷不醒,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异于以卵击石。智取?对方有备而来,言语温和却步步紧逼,绝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

电光石火间,她的目光飞速扫过屋内——昏迷的谢流云、桌上的毒物、躁动的蝴蝶、还有那盏刚被吹熄仍有余温的油灯……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住嗓音的颤抖,模仿着被惊扰睡眠的不耐与细微惶恐,扬声道:“谁啊?大半夜的……什么奴才?俺这破院子哪藏得了人?就俺和生病卧床的哥哥在,不方便!”

门外沉默一瞬,那男声再次响起,温和里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姑娘莫怕,我等并非歹人,只是寻人心切。只需开门看一眼,绝不会惊扰令兄休养。”这话听着客气,实则已隐含威胁——我们知道里面不止一人。

萧瓷心念急转,他们不确定谢流云的状态!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一边快速动作,一边继续用带着哭腔的嗓音回话,拖延时间:“…俺哥病得重,见不得风,惊扰了可怎么是好…各位爷行行好…”

手下却毫不迟疑:她将那块暗红毒物用布包好,塞进墙角一个破洞暂做遮掩,减弱屋内毒源气息。随即迅速打开蝴蝶纱笼,将那几只躁动不已的褐蝶尽数放出窗外!蝴蝶立刻朝着城外方向振翅而去,在夜色中划过几道难以察觉的微痕。

接着,她猛地将桌上残余的烈酒泼洒在窗沿和门边,掏出火折子——这是谢流云随身之物。

“既如此,得罪了。”门外的声音彻底冷下,失去了耐心,显然准备强闯。

就在此时!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从里面猛地拉开一条缝隙。

萧瓷并未完全现身,只露出一双写满惊恐和决绝的眼睛,以及她手中那枚吹燃的火折子。跳跃的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和她刻意举到门边、沾着酒液和少许毒血的衣袖。

“你们别过来!”她声音尖利,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我哥染了瘟病!会死人的!我刚也碰了他的血!你们非要进来,大不了…大不了一起烧死在这里!谁也别想好过!”

瘟疫!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能让人瞬间色变、避之唯恐不及的词汇!尤其是她手上那可疑的暗色血迹、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酒味和那股不易察觉的怪异腥气,更是增加了恐怖的可信度。

门外正欲动作的黑影猛地顿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为首之人眼神惊疑不定地扫过萧瓷举着的火折子,又试图向内窥视,但光线昏暗,只隐约看到榻上似乎确实躺着个人。

犬吠声再次响起,却是在稍远的地方显得有些焦躁徘徊,似乎被复杂的气味干扰。

趁对方迟疑的刹那,萧瓷用尽力气,“砰”地一声狠狠摔上门,迅速落下门栓,整个人脱力般靠在门板上,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跃出喉咙。

门外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即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头儿,万一真是……”

“……不像假的,那味道不对……”

“……撤?先回报?反正这片区已包围,他们插翅难飞……”

脚步声窸窣,似乎真的在缓缓退去。

萧瓷紧绷的神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对方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瘟疫”骇住了,一旦回过神来,或上报确认,迟早会卷土重来。

她滑坐在地,冷汗淋漓。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谢流云,又想起那几只飞往城外的蝴蝶。

“铁鹞子…王帐…毒…”谢流云破碎的呓语和蝴蝶指引的方向,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

城外,才是关键所在。必须尽快带着解药线索离开这里!

可强敌环伺,谢流云重伤,她该如何带着他,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逃出生天,去追寻那渺茫的解毒之机?

办女学?眼前的生死难关若过不去,一切宏图皆是空谈。

夜色更深,杀机并未远离,只是暂时蛰伏。下一波风暴,随时可能袭来。

门外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乎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而稍稍减退,但萧瓷靠在门板上的身体依旧僵硬,耳朵竖起着捕捉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她知道,那短暂的退却绝非结束,而是更大风暴前的死寂。

“不能留在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更加清醒。她快步回到床边,探了探谢流云的脉搏,依旧微弱而急促,那青黑的色泽像附骨之疽,盘踞在他臂上,触目惊心。

真正的解药,在外面,在蝴蝶飞往的方向。

她环顾这间狭小破败的屋子,目光最终落在一件挂在墙角的、积满灰尘的旧蓑衣上。一个念头闪过。

费力地将蓑衣取下,那股子霉味和土腥气扑面而来。她咬咬牙,将蓑衣裹在谢流云身上,宽大的帽檐几乎将他整张脸都遮住,佝偻起身体,俨然一个病入膏肓、畏风怕光的传染病人。

“谢流云,你得撑住……我们得走。”她低声说着,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另一只手紧紧揽住他的腰,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挪向后窗。

翻出后窗,落入窄巷冰冷的黑暗中,萧瓷一个踉跄,差点两人一起摔倒。她死死咬住唇,稳住身形。谢流云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巷子里弥漫着污水和垃圾腐败的气味,与身边人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毒物的腥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每一步都艰难无比。粗糙的墙壁磨蹭着她的手臂,冰冷的夜风吹着她汗湿的额发,带来刺骨的寒意。

或许是颠簸触动了伤处,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刺激,身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痛苦的抽气声。

萧瓷猛地顿住脚步,紧张地侧耳倾听。

“…冷…”他含糊地呓语,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谢流云?”萧瓷压低声音,心脏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