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千米之巨的星兽王者,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它背后的数十根能量触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收紧,紧紧贴合在金属甲壳之上。
它那颗邪恶的独眼,倒映出那道暗金色的身影,眼中的狂暴与嗜血,正在被一种更原始的、名为恐惧的东西,迅速取代。
它想要逃。
这个念头诞生的瞬间,江掠动了。
没有流光电闪的速度,没有撕裂空间的威势。
他只是在原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然后,挥拳。
一记平淡无奇的直拳,没有任何光华,没有任何声息,仿佛只是凡人挥出的一记空拳。
可就在这一拳递出的刹那,星兽王者发出了无声的、歇斯底里的精神尖啸。
它将所有法则之力,所有生命本源,毫无保留地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厚重到扭曲光线的,由纯粹腐蚀法则构成的漆黑壁垒。
这是它身为王者的最强防御。
也是它最后的挣扎。
拳头,落在了壁垒上。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
没有法则对冲的能量风暴。
那面漆黑的壁垒,就像一个被针尖轻轻触碰的肥皂泡,从拳头接触的点开始,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然后,消融。
是的,消融。
仿佛从未存在过。
暗金色的拳头穿过那片虚无,轻飘飘地印在了星兽王者那坚不可摧的头颅甲壳上。
咔。
一声微弱到几乎无法听见的脆响。
星兽王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它那颗巨大的独眼,死死地盯着江掠,眼中的恐惧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与不解。
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
以拳头落点为中心,一道道灰色的裂痕,如同干涸的河床,在它的甲壳上飞速蔓延。
不是碎裂。
是湮灭。
那些构成它身体的物质,无论是坚硬的甲壳,还是涌动的血肉,都在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被一种无可违逆的力量,直接抹去。
由内而外。
它的触须,化作飞灰。
它的躯干,化作飞灰。
它那庞大的,足以撞碎小行星的钢铁之躯,就在归乡号所有船员的注视下,在一片死寂的宇宙真空中,一寸一寸地,化作了一蓬不断扩大的,毫无生命气息的灰色尘埃。
前后不过三秒。
一尊横行星空的王者级星兽,就这么被彻底地,从这个宇宙中抹除。
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
舰桥内。
爆破鬼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在驾驶座上微微发抖。
赵无垢那只捏着扶手的大手,不自觉地松开,无力地垂下。
陈七闭上了他那只仅存的独眼,仿佛不忍再看那冰冷残酷的一幕。
那一拳,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强大”二字的理解范畴。
那更像是一种……规则的执行。
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对低等存在的,毫无波澜的抹杀。
江掠收回拳头,暗金色的战甲悄然隐去。
他看也未看那片正在散去的灰色尘埃,转身,身影一闪,回到了归乡号的舰桥之内。
他径直走向舰长席,没有看任何人。
“全速前进。”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沙哑,干涩,不带一丝温度。
“目标,地球。”
爆破鬼一个激灵,从僵直中回过神来,双手颤抖着重新握住操控杆。
“是!全速前进!”
归乡号的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舰体微微一震,化作一道流光,沿着那条由王者之血开辟出的航道,向着那颗伤痕累累的蓝色星球,决绝地冲去。
航道两侧,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卡拉巡逻舰,在归乡号冲过的瞬间,竟没有任何一艘敢于开火拦截。
雷达光幕上,代表着它们的无数红色光点,只是静静地停留在原地。
仿佛一群被顶级掠食者的气息所震慑的鬣狗,只能眼睁睁看着雄狮从它们中间,从容走过。
归乡号在死寂的沉默中,疯狂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