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
窒息。
江掠坠入一个由蠕动血肉与滚烫强酸构成的世界。
这里是多维蠕虫的体内。
一个活生生的,正在消化万物的胃囊。
他周围的一切都在挤压,收缩。暗红色的肉壁上布满了搏动的血管,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更强的压力,仿佛要将他的骨骼寸寸碾碎。
空气中弥漫着能融化钢铁的酸性蒸汽。
他体表的混沌神力护盾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发出“嗤嗤”的声响,蒸腾起阵阵黑烟。
王者战甲的内置系统中,尖锐的警报声从未如此密集,一个个代表结构完整度的模块,正接二连三地转为猩红。
“开!”
江掠发出一声闷吼,试图稳住身形,用混沌神力撑开一片空间。
然而,他的力量轰击在四周的肉壁上,却如同泥牛入海。
那滑腻而极具韧性的血肉组织,卸去了他九成以上的力道。拳劲没入其中,仅仅是让那片血肉凹陷下去,随即就被更深处的组织以更强的力量反推回来。
他就像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沼泽。
根本无处借力。
一滴浓稠的酸液从上方滴落,砸在他的肩甲上。
那足以抵挡战舰主炮轰击的特种合金,在接触酸液的瞬间,便如同蜡烛般融化,露出了下方闪烁着金色光泽的皮肤。
剧痛袭来。
更多的酸液,如同暴雨,从四面八方喷溅而至。
护体神力构成的屏障,在这种持续性的高强度腐蚀下,仅仅支撑了不到十秒,便宣告破碎。
强酸,直接淋在了他的神体之上。
金色的神血与腐蚀性液体接触,爆发出剧烈的反应,化作一片虚无的白雾。
他的皮肤,他的肌肉,他坚逾神铁的骨骼,都在这恐怖的消化液中开始溶解。
那种痛苦,超越了任何刀剑劈砍。
它不是撕裂,而是从存在的根基上,将你一点点抹除,分解成最原始的养料。
江掠的神魂都在这股剧痛下战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气息,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退,滑向深渊。
透过被酸液腐蚀得模糊不清的面甲,他看到周围的血肉墙壁上,睁开了一颗又一颗巨大的眼球。
那些眼球里,流露出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满足。
一种进食的满足。
他正在被“消化”。
这个认知,带来了一股比肉体痛苦更深沉的寒意。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引擎室内的厮杀声,队员们的咆哮声,司徒黛那最后一声压抑着哭腔的呼喊,都开始变得遥远。
他仿佛要被这方血肉天地,彻底同化,成为这头怪物的一部分。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甘。
强烈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不甘,是他意识彻底沉沦前,最后的一点火星。
就在这火星即将熄灭的刹那。
在他灵魂的最深处。
那尊与他神魂融为一体,代表着宇宙开辟之初最本源力量的混沌王座,猛然一震。
嗡!
那不是声音。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古老、最蛮荒本能的咆哮。
是面对死亡时,最彻底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