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通道仿佛没有尽头。
每隔百米,墙壁上便会有一盏闪烁着红色光芒的警示灯,将江掠那身暗金色战甲的影子,在冰冷的地面上拉长,又缩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金属粉尘与消毒液混合在一起的,刺鼻的味道。
远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爆炸轰鸣,如同这颗钢铁心脏永不停歇的脉搏。
根据战术终端上的指引,江掠拐过最后一个路口。
一扇没有任何标识,布满了刮痕与凹坑的合金大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门没有关。
一道道压抑的、充满了痛苦的粗重喘息声,从门内传来。
江掠停下脚步。
他脱下了覆盖着头颅的战甲部件,将其收起,露出了那张平静的脸。
然后,他迈步走了进去。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杂着血腥、药剂与劣质酒精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尖刀七队”的驻地。
与其说是驻地,不如说是一个被临时改造过的大型仓库。
没有独立的训练室,没有精密的保养台,只有十几张胡乱摆放着的,最简陋的合金行军床。
此刻,这些床上,或躺或坐着几道身影。
他们都还穿着残破的制式战甲,上面凝固的血迹与狰狞的创口,无声地诉说着上一场战斗的惨烈。
一个断了左腿的年轻士兵,正咬着牙,用一把简陋的能量焊枪,修补着自己胸甲上的一道裂缝。
另一个腹部缠满绷带的女人,双眼无神地,擦拭着一柄断了一半的能量战刃。
当江掠走进来的时候。
房间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几道原本充满了麻木与颓废的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好奇。
审视。
以及一种深深埋藏在眼底的,如同死水般的,不信任。
沉默,如同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你就是总部派来的那个……‘王’?”
一道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靠在最里面墙角的一个男人,缓缓站了起来。
他很高大,即便是在这群身经百战的战士中,也如同鹤立鸡群。
可他的右臂,从肩膀以下,空空如也。
那里的战甲被粗暴地切割,用合金板草草封住,像一个狰狞的树疤。
他是一个大宗师巅峰。
江掠能感觉到,他体内那股即将枯竭的星源之力,依旧带着一股百战余生的凌厉。
“我叫雷山,尖刀七队,代理队长。”
独臂男人走到江掠面前,那只仅存的左眼中,没有任何敬畏,只有一片冰冷的灰烬。
“原来的队长,还有我们最好的三个兄弟,都死在了上次的任务里。”
“我们不需要保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尤其是一个从后方来的,没见过血的……天才。”
江掠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雷山,看着他身后那些同样投来敌视目光的残兵。
他知道,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在这里,信任与尊重,只能用一种东西来换。
他抬起手,在自己的战术终端上,迅速操作起来。
一排排物品清单,在他的面前展开。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选了其中最昂贵的几种。
【确认兑换‘圣愈凝胶’x5,消耗功勋点:】
【确认兑换‘神经再生液’x3,消耗功勋点:】
【……】
一连串的兑换确认信息,在江掠的终端上亮起。
房间内,那几名队员的战术终端,也同时收到了小队公共物资的入库提示。
当他们看到那一个个药剂的名字,以及后面那天文数字般的功勋点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那个擦拭着断刃的女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个修补着胸甲的年轻士兵,嘴巴微微张开。
这些药剂,任何一种,都足以让他们执行十次九死一生的任务,才有可能兑换得起。
而现在,这个新来的“王”,像购买罐头一样,一口气兑换了足够装备一个满编精英小队的量。
“你……”
雷山那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动容。
江掠却没理会他,他拿着一管刚刚通过气动管道传送过来,还带着一丝冰凉的“神经再生液”,径直走向雷山。
“你的伤,需要处理。”
他的语气,不是命令,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雷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左手握紧了拳头。
“我说了,我们不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
江掠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只戴着暗金色手甲的手,不由分说地,按在了他那被合金板封住的断臂伤口上。
一股温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传来。
咔嚓!
那块粗糙的合金封板,应声而碎。
露出了
雷山闷哼一声,身体紧绷,准备迎接剧痛的到来。
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并未出现。
他只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带着一丝灰色光芒的能量,从江掠的掌心,缓缓渗入。
那股能量,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最原始的生命气息。
所过之处,那些早已坏死的神经与血肉,竟如同被春雨滋润的干涸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