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大厦八楼的消防通道还留着镜像空间的残温,金正中的青铜罗盘在掌心嗡嗡作响,指针尖凝着的红溪村黏土正在冒烟。他看着自己在应急灯上的倒影突然扭曲,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把刚到嘴边的尖叫咽了回去——镜中的自己正举着桃木剑,剑尖沾着与况天佑相同的黑血。
“正中小心!”王珍珍的蝴蝶胎记突然刺痛,她拽着少年往楼梯间退,“应急灯的金属壳也算镜面!”
况天佑的黑靴碾过地上的镜碎片,桃木钉在掌心转出冷光。他看见每个碎片里都晃着穿蓝布旗袍的影子,那些影子的动作各不相同,有的在梳头发,有的在系旗袍盘扣,最骇人的是其中一个影子正弯腰捡东西,露出的后颈赫然有个蝴蝶胎记,与珍珍的分毫不差。
“这些分身还在模仿雪的动作。”天佑的银镯突然发烫,1938年红溪村的记忆碎片涌上来——圣诞夜的祠堂里,雪就是这样对着铜镜梳头,镜中突然多出七个自己,每个都拿着不同的祭品,“当时雪打碎了铜镜,结果……”
“结果每个碎片都变出个镜妖!”金正中突然想起姑婆马丹娜的笔记,慌忙从背包里掏出个牛皮本,“笔记第37页写着:红溪村镜妖以‘影’为食,破镜等于喂它们分身!”
楼梯转角的穿衣镜突然发出“咔哒”声,镜框上的圣诞铃铛无风自动。珍珍看见镜中的蓝布旗袍女人正往脸上抹胭脂,指尖的红粉簌簌落在镜面,晕开的纹路与她项链的珍珠轨迹完全重合,其中半颗珍珠的位置闪着红光,正是雪塞进未来襁褓的那一半。
“红溪村的黏土能暂时压制它们。”天佑从口袋里摸出块暗红土块,是上周在红溪村遗址采集的,“刚才在镜像空间炸裂缝时,这东西碰到镜妖就冒白烟。”
金正中抢过黏土往穿衣镜上按,陶土与镜面接触的瞬间爆出蓝火,镜中的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蓝火蔓延,女人的身影竟从中间裂开,变成两个穿蓝布旗袍的影子,一个举着梳子,一个捏着胭脂盒,动作比刚才更灵活了。
“怎么回事?”少年的罗盘“啪”地掉在地上,在台阶上转出个圆圈,“姑婆说黏土是镜妖的克星啊!”
珍珍的目光落在裂开的镜面上,心脏猛地收缩。两个镜妖分身的脚下都踩着红溪村的石板路,其中一个的旗袍下摆沾着樱花瓣,另一个的盘扣是珍珠做的,与她碎掉的项链纹路相同。更诡异的是,两个分身的后颈都有蝴蝶胎记,只是一个泛着红光,一个泛着蓝光。
“它们在分化圣女血脉。”珍珍的声音发颤,她想起石棺里的盘古符文,“红光代表献祭的欲望,蓝光是守护的本能——镜妖想把我的血脉撕裂!”
穿红胎记的分身突然从镜面钻出,指甲变成青紫色的触手,直扑金正中的罗盘。天佑的桃木钉及时刺中它的肩膀,黑血与蓝火碰撞出火星,分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在地上滚出三米远,撞碎了走廊的花瓶,水流在瓷砖上显形出红溪村的七星阵,第二个星位正在闪烁。
“每个分身都对应一个星位!”珍珍突然明白,“刚才打碎镜子变出两个分身,正好对应已经被吸走灵脉的阿婆和张太太!”
穿蓝胎记的分身趁机从应急灯的金属壳里钻出来,手里多了把剪刀,剪刃反射的光在墙上投出樱花形状的阴影。金正中慌忙举起罗盘挡在面前,却见对方的剪刀突然转向,“咔嚓”剪断了自己背包的背带,里面的红溪村黏土撒了一地,接触空气后冒出白烟,显形出七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黏土显形出受害者的灵脉了!”少年抓起一把黏土往镜面上抹,这次蓝火更旺,镜中的分身却分裂成三个,其中一个举着剪刀,一个捏着胭脂,一个拿着梳子,动作越来越快,“姑婆的笔记骗人的?”
“不是骗人,是没写全。”天佑的黑风衣被触手划破,他看着地上的黏土白烟突然想起什么,“1938年雪打碎铜镜后,用自己的血混着黏土画了道符,那些分身就没再增多——需要圣女血中和黏土的能量!”
珍珍的指尖在蝴蝶胎记上划了道血痕,将血珠滴在金正中手里的黏土上。陶土瞬间变成淡粉色,少年把它往最近的镜面上按,这次爆发出的不是蓝火,而是粉色的光雾,镜中的三个分身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光雾中融化成镜面液体,顺着瓷砖缝流进地漏,只留下三缕青烟。
“有用!”金正中的眼睛亮起来,他看着罗盘上的七星阵,第二个星位的红光正在减弱,“但刚才明明消灭了三个分身,怎么星位只暗了一个?”
地漏突然传来“咕噜”声,珍珍看见水面浮起三个细小的镜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晃着穿蓝布旗袍的影子。那些影子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同时举起手,指尖的动作与雪日记里画的“引魂咒”手势完全相同,地漏里的水突然变成血红色,漫出的液体在地上显形出“4”字。
“它们能通过下水道的水面转移!”天佑的桃木钉刺向地漏,黑血与血水碰撞出火花,“红溪村的镜妖最擅长利用一切反光体,当年雪就是用沙土盖住所有积水才困住它们的!”
金正中突然想起背包里的红溪村地图,慌忙掏出来展开。羊皮纸在血水的浸泡下显形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是马丹娜1938年的笔记:“镜妖分身以三为倍数增长,破镜一次增三,需以圣女血混黏土画镇魂符,每道符最多镇三身,符力持续一炷香。”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四十分钟!”少年的罗盘突然指向天台,指针尖的黏土爆发出强光,“灵猫藏的那颗珍珠一定能增强符力!”
八楼的防火门突然自动打开,走廊里的所有反光体同时亮起——饮水机的不锈钢外壳、玻璃窗的雨滴、甚至是珍珍项链的断链,每个反光面里都晃着穿蓝布旗袍的影子。这些影子的动作整齐划一,都在做着同一个手势:左手按在蝴蝶胎记上,右手举到眉心,正是红溪村女人祭祖时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