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对手是周慕云、是赵德坤、是市里的某些保护伞,却万万没想到,深挖下去,挖出的竟然是如此一条盘踞在省府深处的巨鳄!省长!这几乎是一个他此前无法想象的层级!
如果这一切属实,那么父亲当年的死,陶瓷厂的悲剧,甚至那批黄金的失踪,都不过是这条巨鳄庞大身躯碾过时,扬起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就在陈默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团血污上,试图用目光穿透时空,看清背后那个被隐藏的名字时,他口袋里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沉闷持久的震动,嗡嗡地摩擦着他的大腿,如同催命的符咒。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让他猛地回过神来,心脏兀自狂跳不止。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没有存储姓名、却隐隐透着不祥气息的陌生号码。
他皱了皱眉,一种强烈的直觉让他按下了接听键,并将手机贴到耳边。
电话那头,没有多余的杂音,只有一个冰冷、清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掌控感的女声,透过电波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耳膜上:
“陈默。”
是周若雪!那个市检察院的公诉科长,银行家的私生女,手握氰化物胶囊,与他有着复杂利益纠葛和婚约关系的女人!
陈默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握紧了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苏玫也察觉到了气氛的骤变,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房间里只剩下窗外细微的风声和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冰冷的呼吸声。
周若雪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却带着巨大的、无形的压力:
“闹够了吧?”
短暂的停顿,仿佛在给陈默消化这三个字的时间。随即,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却令人脊背发寒的意味深长:
“该坐下来,好好谈谈咱们两家的事了。”
“咱们两家”?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陈默此刻最敏感、最混乱的神经末梢!她指的是周家和他陈家?还是指……周家和她背后所代表的、那个可能被血迹掩盖了名字的“省长”一家?
她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是警告?是威胁?还是……她或者她背后的人,已经知晓苏玫的出现和这份血遗书的存在?!他们坐不住了?
陈默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他看了一眼桌上那摊开的、带着血污的遗书,又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跳动的号码。电话那头,周若雪不再说话,只是保持着通话状态,那沉默本身,就构成了最沉重的压力和最直接的挑衅。
风暴,并未因周慕云的死而平息,反而以一种更加强势、更加冰冷的姿态,席卷而来,直逼核心。
谈判?这从来不是谈判,这是鸿门宴的开场锣鼓。陈默缓缓握紧了手机,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时间。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