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蓝光像冰冷的刀锋划破深夜,引擎的嘶吼盖不住陈默胸腔里那面狂擂的战鼓。
担架床的滚轮在急诊大厅光滑的地面上碾出急促的声响,林夏躺在上面,裹着厚毯,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嘴唇泛着缺氧的淡紫。
她一动不动,只有眼睫偶尔极其微弱地颤动一下,证明生命还在那冰冷的躯壳里挣扎。
陈默的手死死攥着担架床冰冷的金属边栏,指尖用力到发白,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强行渡给她。
急诊室的自动门“唰”地洞开,白得刺眼的灯光和消毒水的凛冽气味如同浪潮般拍打出来,瞬间吞噬了担架床和林夏单薄的身影,也将陈默隔绝在外。
那扇沉重的门在他面前合拢,红灯亮起,像一只不祥的血眼,无声地审判着门外的等待者。
时间在冰冷的座椅上凝固成冰,每一秒都像砂纸在磨砺他的神经。
直到那红灯熄灭,医生带着一身疲惫和消毒水的味道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松弛:“低温症很凶险,但送来得还算及时,命保住了,人醒了,不过……”医生顿了顿,看着陈默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体温过低对大脑影响不小,记忆可能有点混乱,需要时间恢复。”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林夏陷在雪白的病床里,像一尊易碎的瓷器,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还遗留在某个黑暗冰冷的角落。
陈默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温度。她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林夏?”他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她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艰难地聚焦在他脸上,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陌生的恐惧,像第一次看见他。过了好一会儿,那层冰封般的茫然才裂开一道缝隙,一点微弱的光透了出来。“默……?”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我,没事了,安全了。”陈默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
她眨了眨眼,努力地回想着,眉头紧紧蹙起,仿佛在浓雾中艰难跋涉。“冷……好冷……”她喃喃着,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发抖,“黑……什么都看不见……一直晃……一直在响……”她描述着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持续不断的颠簸、轰鸣,那是密闭车厢在行驶中的感觉,清晰得如同烙印。“骨头缝里……都结冰了……”她瑟缩了一下。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与他在那辆改装冷藏车里的感受完全吻合。“还记得是怎么被带走的吗?在邻县旅馆,发生了什么?”他引导着,声音尽量平稳。
林夏的眼神再次陷入那片混沌的迷雾,她努力地集中精神,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门……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服务员……”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开了门……外面……好像是……女人?很浓……很浓的香味……”她的眉头痛苦地绞在一起,像是在对抗某种巨大的阻力,“呛得……我头晕……然后就……”记忆在这里彻底断裂,变成一片刺目的空白。她痛苦地摇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掐进陈默的手背,“想不起来……头好痛……”
“香味?什么样的香味?”陈默捕捉到这个关键点,心脏猛地一跳。
林夏闭着眼,仿佛在虚空中捕捉那一缕飘渺的气息。“……很怪……甜得发腻……像……像一堆腐烂的花……硬挤出来的味道……”她的描述带着生理性的厌恶,“冷……闻着就让人浑身发冷……”这气味,瞬间点燃了陈默脑中一根危险的引线——苏玫!那条散发着诡异甜腻冷香的黑纱巾!
奠基仪式后喷涌的“血泉”似乎也残留着类似的气息!这绝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