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政府大楼的夜格外死寂,唯有档案室碎纸机偶尔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如同困兽的低吼。
陈默戴着放大镜,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碎纸机滚筒的齿缝中挑出三十二片血渍干涸的纸纤维。
每一片残屑都带着不规则的锯齿边缘,在紫外线灯的冷光下,残片边缘的硫氰酸汞结晶微微发亮,仿佛撒在雪地上的荧光粉。
他深吸一口气,将残屑逐一铺展在黑色显影板上。
冷库防腐剂的甜腥味混合着纸张焦糊味蒸腾而起,刺激着他的鼻腔。随着最后一片印着“特殊抚慰金”的纸角归位,“扶贫资金二次分配方案”的标题逐渐清晰。
金额栏“元”的油墨在强光下突然如活物般流动,数字“4”的斜钩拐点处,一枚断指指纹压痕缓缓显现——那纹路与赵德坤茅台酒瓶上的血印完全吻合,如同魔鬼的签名。
签名栏“青河镇全体党员干部”的连笔字在强光照射下浮起凸痕,陈默将烈士纪念碑拓片覆上纸面,惊讶地发现碑文落款的撇捺转折竟与签名笔锋形成镜像重叠。
更诡异的是,拓纸背衬的防腐剂涂层正被签名墨迹吸收,在纸背渗出“遗体运输费”的隐形批注,仿佛历史与现实在此刻交织,揭露着不堪的真相。
窗外,雷暴突然而至。闪电劈亮镇政府大楼的刹那,陈默果断用hIV阳性血涂抹纸背。
血珠在“运输费”字迹上剧烈沸腾,显现出一张被焚毁的抚恤金签收单残影。
签名处,“张守田”三字正被无形的火焰重塑为“赵德坤”,焦痕边缘的碳化颗粒竟组成一道算式:
元÷200斤冷冻肉单价=722元\/斤
计算结果“722”刚一浮现,便裂变为电子时钟的数字。
桌面的碎纸机突然自主启动,发出刺耳的轰鸣,吐出血肉模糊的冷冻标签。
陈默将标签残骸压上分配方案,标签齿孔与方案文件装订孔精准咬合,孔洞透出的光线在墙面投射出冷链车结构图,北斗第六星位的红点格外醒目——那正是林夏母亲照片在冷库地图上的坐标,暗示着更多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