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档案馆地下三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数十年,霉味如同陈年血痂般死死糊在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的沉重。
林夏蜷缩在族谱柜投下的阴影里,像一只警惕的野猫。
她的手机摄像头紧贴着1998年扶贫档案的塑料封套,屏幕幽光映得她的瞳孔发亮。
当对焦红点扫过“张守田”的名字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烈士遗属”的钢印在闪光灯下突然浮凸起来,印文边缘渗出荧蓝色的细线,那颜色与冷库防腐剂在紫外线灯下的荧光如出一辙。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翻页,停在泛黄的备注栏。
“抚恤金转冷链运输费由赵德坤同志代领”的字迹工整得过分,而在墨迹覆盖处,隐约透出“遗体”二字竖笔的锋利棱角,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档案背后写下不可告人的秘密。
手机突然剧烈震动,陈默发来的赵氏祠堂族谱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放大细看,赵长贵身份证号尾数“0721”的“1”字被朱砂笔粗暴地改成了“2”,修正液剥落处,原始墨迹清晰可见——那分明是张守田烈士证的编号尾数。
就在这时,档案员的鼾声突然停顿。林夏的鞋跟不慎卡进地柜滑轨,她本能地蹬腿后撤,却扯裂了族谱柜的防尘布。
整册《赵氏族谱》轰然坠地,纸张散开的瞬间,手机蓝光扫过其中一页。赵长贵生辰“1975年3月15日”的朱批下,压着一行褪色的钢笔字:“抱养于1998年7月23日晨,河边柳”。
陈默在值班室立刻放大照片,河边柳的经纬坐标与暴雨夜沉尸的暗渠完全重合,这个发现让两人的心跳几乎同时漏了一拍。
通风口突然灌入刺骨的冷风,族谱页如纸钱般翻飞。
一张夹在其中的冷冻肉标签被吹起,编号“F-0722”的背面,赫然印着一个血指印,拓着张守田烈士证残缺的签发章。
林夏不敢再停留,抓起手机就往外跑。逃出档案馆时,环卫车正在吞噬祭祀的灰烬,浓烟滚滚。
她慌乱中撞进车厢,车载监控恰好拍下了尾随者的皮鞋——左脚跟半月形缺口沾着暗渠特有的荧绿淤泥,与赵德坤皮鞋上的痕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