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招展,銮驾肃穆。萧逐渊一身玄甲,外罩明黄蟠龙战袍,端坐于骏马之上,虽面色仍带病容,但脊梁挺直,目光如炬,顾盼间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谢清晏并未乘坐凤辇,同样一身轻便戎装,骑马随行在侧,她气息内敛,眸光平静,仿佛只是随军出行,唯有偶尔扫过周遭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混沌之色,才显露出其深不可测。
皇帝萧启明亲率文武百官于城外送行,场面浩大。无数百姓夹道观望,看着那象征着王朝武力的仪仗,以及那位虽抱病仍毅然亲征的摄政王,原本因流言而浮动的人心,竟奇异地安定了几分。这便是萧逐渊亲征的首要目的——以自身为旗帜,稳定大局。
大军开拔,蹄声如雷,向南而去。
然而,隐藏在盛大仪式之下的,是无声涌动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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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摄政王府暂代政务的程昱,与总管“战争绣票”及协助国债发行的苏玉绾,面临的局面愈发棘手。
认购点的破坏虽被压制,但市面上的流言愈发刁钻,直指朝廷信用与南疆战局真相。更令人不安的是,开始有身份不明、但看似“德高望重”的致仕老臣或清流文人,公开发表质疑“与民争利”、“罔顾风险”的言论,引得部分士林阶层响应,给苏玉绾和程昱带来了极大的舆论压力。
这并非简单的市井谣言,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舆论攻势。程昱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是那些被清洗官员的残余势力?还是……玄玑唤醒的其它棋子?”
苏玉绾连日操劳,既要应对外界压力,又要协调各方资源,心力交瘁。但她惊讶地发现,越是疲惫,体内那股莫名的灼热感反而愈发清晰,仿佛有一股沉睡的力量正在被艰难的环境逐步激发。有时在夜深人静时,她甚至能感到指尖微微发烫,视线在刹那间变得异常敏锐。这变化让她既惊且忧,不敢声张,只能默默观察。
与此同时,京城几处看似不起眼的民宅或商铺后院,一些接收到无形笛声指令的身影,开始了隐秘的活动。他们传递消息、散布言论、甚至利用旧有关系,试图在漕运、工部器械调配等环节制造细微的滞碍与混乱,积少成多,意图从根基上动摇这场战争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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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冰窖之内,“林文正”——或者说**太始怨尸**——已然适应了这具新的躯壳。它感受着体内远比之前强大的死寂怨力,发出沙哑的冷笑。它“记得”林文正生前的部分记忆与执念,尤其是对萧逐渊和谢清晏的滔天恨意。
“萧逐渊……离京了……”怨尸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穿透冰窖的黑暗,仿佛看到了南方,“还有……谢清晏……”
它知道此刻去找萧逐渊和谢清晏是自寻死路。它的力量远未恢复。但报复的欲望与吞噬生机的本能灼烧着它。它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拥有纯净血脉的“容器”——苏玉绾。
萧逐渊离京,谢清晏不在,京城的防护力量必然有所分散。这正是它的机会!吞噬那个凤凰血脉,它必将恢复大半力量!甚至……有可能超越从前!
一股阴冷而贪婪的意念,锁定了苏玉绾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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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官道上,大军井然有序地行进。萧逐渊居于中军,谢清晏策马在旁,神识却早已如同无形的雷达,覆盖了方圆数里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