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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玄尘子现身(1 / 2)

丙字七号矿洞口,死寂如墓。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焦糊与血腥,在凝固的空气中缓缓沉降。碎石遍地,岩壁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中央那个焦黑的大坑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兀自蒸腾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坑底,熊和共静静躺着。

焦黑、残破、无声无息。

双臂如同两截烧焦的枯木,无力地摊在身侧,裂开的皮肉翻卷着,露出下方同样焦黑的骨骼。脸上血肉模糊,口鼻处凝结着黑色的血痂,几乎辨不出原本的轮廓。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近于无,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沉寂。龟甲碎片在近乎枯竭的丹田内,散发着一缕缕微弱到极致的土黄道韵,如同风中残烛,死死护住心脉最后一点微光,对抗着那不断侵蚀的死亡寒意。

数丈外,岩壁下。

赵监工瘫在碎石堆里,口中不断涌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蜡黄的脸扭曲成一片痛苦与怨毒。他每一次试图调动灵力,小腹丹田处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灵力如同脱缰野马在经脉内乱窜,根本凝聚不起!堂堂炼气五层修士,竟被一个炼气三层的杂役废了丹田根基!奇耻大辱!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可身体的剧痛和丹田的崩溃,让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嗬嗬喘息。

王疤脸和矮壮监工更惨,一个胸骨塌陷,气息奄奄;一个腰椎错位,下半身失去知觉,躺在泥泞里呻吟。只有那个小监工,挣扎着爬到王疤脸身边,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死寂中,是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牛二和一众杂役弟子,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他们看着坑底那焦黑的、似乎已经死去的身影,又看看岩壁下凄惨无比的赵监工,巨大的冲击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反抗?胜利?不,眼前只有一片狼藉的毁灭。恐惧并未消失,反而因为眼前这超出理解的一幕,变得更加深沉。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只知道天,似乎真的要塌了。

“杀…杀了他!给我杀了那小杂种!”赵监工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沫,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坑底的熊和共身上,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如同破锣,“还有这群反贼!一个不留!杀!”

那小监工浑身一颤,看着坑底那焦黑的身影,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惧,竟不敢上前。王疤脸和矮壮监工自顾不暇。

“没用的废物!”赵监工气得又喷出一口血,眼神扫向那群呆若木鸡的杂役,厉鬼般嚎叫,“你们!谁去砍下那小杂种的头!赏…赏十块下品灵石!不!二十块!”

灵石!重赏!

几个杂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呼吸变得粗重。二十块下品灵石!足以让他们省吃俭用数年!恐惧在贪婪的驱使下开始动摇。

牛二猛地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横在坑前,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手中的矿镐重重杵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环视众人,声音如同闷雷:

“谁敢动熊兄弟!先问问俺牛二的镐头答不答应!”他脸上那道鞭痕扭曲着,显得格外狰狞,“他娘的!要不是熊兄弟,俺们早就被这帮狗东西榨干了骨头!现在熊兄弟拼了命把他们打趴下,你们倒想拿他的命去换狗屎灵石?!良心被狗吃了?!”

“牛二哥说得对!”一个年轻杂役红着眼睛站了出来,“熊大哥是为我们才这样的!”

“对!不能动熊大哥!”

“跟这帮狗监工拼了!”

被牛二一吼,杂役中那些被贪婪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大半。看着坑底那惨烈的身影,想到这几日非人的压迫,一股兔死狐悲、同仇敌忾的血性被再次点燃!他们纷纷抓起身边的家伙,虽然依旧恐惧,却不再退缩,隐隐将熊和共所在的焦坑护在了身后!

“反了!都反了!!”赵监工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神怨毒得几乎滴出血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杀机一触即发的当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如同初春消融的雪山之水,无声无息地漫过了整个矿洞口。

没有狂暴的冲击,没有刻意的彰显。仿佛只是山间的清风拂过,却让所有人沸腾的血液、躁动的杀意、乃至空气中弥漫的尘埃,都瞬间安静、沉淀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一道身影,如同从虚空中迈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矿洞口那狼藉的空地上。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宽袍大袖,纤尘不染。头发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束起,几缕银丝夹杂在墨色中,随风轻扬。面容清癯,皱纹如同岁月刻下的年轮,并不显得苍老,反而透着一种时光沉淀的温润。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澄澈平和,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古潭,倒映着天地万物,却又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真正在其中留下痕迹。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刻意散发任何气息,却仿佛成了这片狼藉矿洞的中心。混乱的灵气、暴戾的杀意、弥漫的尘埃,在他身周三尺之内,尽数温顺、平息。

内门长老,玄尘子!

“玄…玄尘长老!”那小监工最先反应过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带着哭腔嚎道,“长老!长老救命啊!这群杂役反了!他们勾结外敌,袭杀监工!赵监工和王头他们都…都被打残了!您要为我们做主啊长老!”

玄尘子眼皮微抬,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惨嚎的赵监工、王疤脸等人,又掠过如临大敌、紧握矿镐的牛二等杂役,最后,落在了焦坑底部那焦黑残破、气息奄奄的身影上。

那目光落在熊和共身上的瞬间,澄澈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他没有理会小监工的哭嚎,也没有去看怨毒嘶吼的赵监工。他的脚步无声,如同踩在云端,几步便来到了焦坑边缘。低头,俯视着坑底那如同焦炭般的身影。

牛二等人紧张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想阻拦,却被那平和却浩瀚如渊的气息所慑,竟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

玄尘子缓缓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那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带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他没有嫌弃那焦黑的血污,轻轻搭在了熊和共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完整皮肤的手腕寸关尺处。

一丝温润平和、如同春日暖阳般的灵力,顺着指尖,极其轻柔地探入熊和共那濒临崩溃的躯体。

灵力所过之处,玄尘子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讶异之色。

这具身体,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双臂骨骼碳化碎裂,经脉寸断纠结如同乱麻,五脏六腑被震得移位、破裂,丹田更是如同干涸的池塘,龟裂枯竭,仅有中心一点微弱的土黄道韵如同风中残烛,死死护住心脉一点微光。更有一股惨烈、暴戾、带着毁灭气息的“意”之残余,如同烧红的烙印,深深刻在每一寸残存的肌肉骨骼,甚至神魂深处!

这伤势之重,换做寻常炼气修士,早已死透十次不止!

然而,令玄尘子动容的,并非仅仅是这恐怖的伤势,而是在这毁灭性的伤势之下,那顽强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那缕护住心脉的土黄道韵,虽微弱却异常精纯古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苍茫之意,竟隐隐与他自身所修之道产生一丝共鸣!还有那股残存的惨烈拳意,霸道、决绝、一往无前,虽稚嫩,却纯粹得如同初生之阳,充满了破灭一切阻碍的锐气!

更让他目光微凝的是,在这具焦黑残破的躯体内,除了浓重的血腥和灼烧气息,他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清凉的草木药香——那是丹霞峰苏晚丫头独有的“续骨生肌膏”的气息!此药价值不菲,苏丫头性子清冷,竟会赠药给一个杂役?

玄尘子收回手指,目光落在熊和共那焦黑模糊的脸上,仿佛穿透了那层碳壳,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他沉默片刻,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凭空多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柔和青色光晕的丹药。丹药出现的瞬间,一股磅礴而温和的生机弥漫开来,连矿洞中污浊的空气都似乎被净化了几分。

“九…九转回春丹?!”赵监工眼尖,失声惊呼,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嫉妒!这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珍贵无比!玄尘长老竟然要用在这样一个废人杂役身上?

玄尘子恍若未闻。他屈指一弹,那枚价值连城的青色丹药便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没入熊和共微张的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浩瀚如海的温和暖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奇迹发生了!

熊和共焦黑如碳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命在蠕动!焦黑的死皮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剥落,露出下方新生的、带着淡淡粉红色的嫩肉!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在磅礴药力的滋养下飞速愈合、重塑!枯萎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吮吸着生机,重新焕发出微弱的光泽!龟裂的丹田被温和的药力包裹、浸润,那缕土黄道韵如同得到滋养的幼苗,瞬间明亮了几分,贪婪地吸收着药力,散发出更加温润厚重的气息!

他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昏迷,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浓重死气,却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迅速消退!

牛二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如同目睹神迹!看向玄尘子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赵监工则是面如死灰,眼神彻底绝望。九转回春丹!这杂役不但没死成,还得了如此天大的造化!他完了!彻底完了!

玄尘子做完这一切,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狼藉的矿洞,扫过惊恐不安的杂役,扫过怨毒绝望的赵监工等人,最后落在刚刚闻讯赶来、气喘吁吁、脸色煞白的外门执事堂孙管事身上。

“玄…玄尘长老!”孙管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如雨,“弟子…弟子监管不力!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他磕头如捣蒜,心中已将王疤脸和赵监工骂了千万遍。

玄尘子并未看他,目光依旧落在焦坑中气息趋于平稳的熊和共身上,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那平和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同山涧清泉,流淌在死寂的矿洞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丙字七号矿脉,执事堂监管失职,监工盘剥无度,克扣灵石,草菅人命,以至激起民变,酿成此祸。赵平(赵监工)、王勇(王疤脸)等三人,即刻押送执法堂,严加审问,按门规处置。”

孙管事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弟子遵命!弟子这就去办!”他赶紧招呼几个吓傻了的随从弟子,如狼似虎地将还在哀嚎咒骂的赵监工、王疤脸等人拖走。

玄尘子的目光这才转向牛二等一众杂役。那目光平和,却带着洞彻人心的力量,让牛二等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心中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