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木门被推开时,林晚正蹲在地上数布料,进口牛仔布的靛蓝色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她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手里的画粉“啪嗒”掉在布堆上——门口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公文包上的金属锁扣闪得晃眼。
“你是?”林晚站起身,喇叭裤的裤脚扫过地面,带起片细碎的布料屑。
“林小姐您好,我是环球外贸的采购经理,姓周。”男人递过名片,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喇叭裤样品上,眼睛亮了亮,“朋友推荐说您这儿的设计很特别,特意来看看。”
林晚捏着烫金名片的手有点发颤。环球外贸是港城最大的进出口公司,她以前在夜市摆摊时,只敢远远看着他们的货柜车从码头开走。
“周经理请坐。”她忙不迭地搬过缝纫机上的布料,腾出块地方,“我们的喇叭裤确实……挺特别的。”
周经理没坐,径直走到样品前,手指捏着裤脚的珍珠绣线:“这设计很大胆,我们最近在给东南亚客户找新款,这种带点复古又新潮的风格,他们肯定喜欢。”
他转过身,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我要五百条,下周五交货,能做到吗?”
“五、五百条?”林晚惊得后退半步,撞在布料堆上。作坊里只有三台旧缝纫机,阿珍她们三个手快的话,一天最多做二十条,这才周一,怎么可能赶得及?
周经理的眉头皱了起来:“做不到?”
“能!”林晚咬了咬牙,眼里冒出股不服输的劲,“周经理放心,下周五一定交货!”
送走周经理,林晚对着订单纸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五百条,就算她们四个连轴转也赶不及,可这是作坊接到的第一笔大生意,要是黄了,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沈太太,咱们真能做出来?”阿珍搓着手,眼里又期待又慌张。
林晚没说话,抓起剪刀在布料上划下道直线。阳光从气窗照进来,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突然转身拍了拍手:“加班!咱们分三班倒,机器不停人不停!”
话是这么说,可到了晚上,看着只堆起小半箱的成品,林晚的心里还是发虚。她蹲在仓库角落啃面包,看着阿珍她们打着哈欠踩缝纫机,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咔哒。”
仓库门被推开,沈廷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食盒。他看着满地的布料和趴在桌上打盹的小梅,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还没休息?”他把食盒放在桌上,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粥和小菜。
林晚抬起头,眼里带着红血丝:“睡不着,还有四百多条呢……”
她把订单推给他看,声音蔫蔫的:“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不该接这么大的单子。”
沈廷洲没看订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她发烫的额头:“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