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寻昼从暗处走出,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碧绿的蛊虫:“我倒是很好奇,若是你这张脸被蛊虫啃噬,城主还会不会留你在身边?”
青雀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你们不敢动我。若是杀了我,城主立刻就会知晓。”
“谁说我们要杀你?”岁黎忽然收剑,语气一转,“我们可以帮你。”
青雀愣住了:“帮我?”
“你恨她,不是吗?”岁黎直视着她的眼睛,“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你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岁黎能将自己的恨意掩藏住,但这不代表她忘记了恨意的眼神。
青雀沉默片刻,忽然冷笑:“就凭你们?”
“就凭我们。”宋闻声缓步走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破碎的铜镜碎片。
“比如这个——你应该知道,城主为何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吧?”
看到镜片的瞬间,青雀瞳孔猛缩。她死死盯着镜片,呼吸变得急促。
“她……她曾经不是这样的,”青雀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起来,而后声调猛地拔高。
“她就是个白眼狼!”
白眼狼?
青雀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曾经的夜焚城还不叫这个名字,也不像现在一样没有白日。”
那时的夜焚城繁华,一到夜晚,十里长街被万千灯火点燃。
两侧酒楼商铺檐下,悬着一串串琉璃灯、绢纱灯,暖黄的光晕流淌出来,与青石板上晃动的人影交织在一起。
城里最有名的醉花楼更是将繁华彰显的淋漓尽致。
尚未走近,那暖融的香风与缥缈的丝竹便已先声夺人。
举目望去,但见一座飞檐斗拱的朱红楼阁,檐下悬着一排茜纱灯笼,流光溢彩,将半条街都映照得朦胧而秾丽。
门前车马如龙,华盖云集,锦衣的公子、豪放的商贾、乃至佩剑的游侠,在此皆卸下白日身份,谈笑而入。
“今日是花魁表演吗?”
“当然,你看看这么多王公贵族,市井游侠的,一个个啊,全都是为了一睹花魁仙姿来的呢!”
“这花魁的表演可是千年难得一遇呢!”
而被他们用尽了赞美之语的花魁,正在醉花楼最顶端的厢房里梳妆。
这里焚着万金一两的香,随意一件衣裙,都浸透着数十位绣娘半年的心血。
“嫦嫣姐姐,你今日要穿这件散花缕金裙吗?”
青雀像只灵巧的雀儿,未经通报便推门而入,径直跑到衣架前,眼中满是惊叹。
那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细密的花纹,流光溢彩,仿佛将满园春色都锁在了其中。
嫦嫣手持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瀑布般的长发。
她透过铜镜望向青雀,眼波温柔似水:“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青雀闻言,眸中瞬间迸发出光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她摇了摇头,指尖恋恋不舍地拂过冰凉滑腻的丝绸,低声道:“母亲不让的。”
她口中的母亲,便是这醉花楼说一不二的主人。
“姐姐今日真好看。”青雀托着腮,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嫦嫣身上。
她心里像含了一颗蜜糖——当初将流落街头的嫦嫣姐姐带回醉花楼,真是最明智的决定。
自从姐姐来了,这醉花楼的生意,何止是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