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黎凝神细听,那原本细微的窸窣声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刮挠着门窗、墙壁,甚至……屋顶。
岁黎与宋闻声几乎是同时屏息,室内落针可闻。
那刮挠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仿佛整个厢房都被无形的活物包裹、挤压。
就在这时,门外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挠声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紧接着,厢房的门扉,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极轻、极缓地,叩响了。
叩、叩、叩。
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
叩门声在死寂中回荡,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规律感。
岁黎与宋闻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门外,绝无可能是吉祥或者如意,那两名侍女的动静僵硬缓慢,绝不会发出如此……带着某种明确意图的叩击。
宋闻声无声地移至门侧,手按在剑柄上,对岁黎微微颔首。
岁黎会意,指尖扣住一枚雷蛇符,沉声问道:“何人?”
门外的叩击声停了。
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
然后,一道极为沙哑、仿佛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慢吞吞地穿透门板,飘了进来:
“客人……要……热水……么……”
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非人的僵硬,却又诡异地混合着一丝谄媚的意味,在这诡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毛骨悚然。
岁黎心头一凛。
热水?
在这座死气沉沉、连茶水都透着古怪的夜焚城?
她与宋闻声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否决。
“不必,”岁黎冷声回绝。
门外再次陷入死寂。
紧接着,又是叩击声,来人不停用那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问道:“要……热水……么……”
这个样子更加古怪了。
岁黎握紧了手中的符篆,朝着宋闻声点点头,刚想要冲出去来个出其不意,另一道声音响起。
“你是蠢货吗?”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然后便是重物的落地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那个声音继续道:“蠢东西,滚开点,记都记不住城主的吩咐。”
接着便是两声极轻的叩门声,声音也不是刚才的沙哑,恢复了常人应有的生动。
“尊敬的客人,我们城主请您二位过去。”
现在?
岁黎将符篆收回袖中,指尖牢牢抵住符篆一角,等待着有什么不对可以立马甩出。
门被拉开,门外站着的是两人,皆是穿戴整齐,衣领处都没有一丝褶皱。
左边的人佝偻着身体,连忙从地上缓慢地爬起,头低的快埋进了地下。
右边的人是一个异常年轻的女子,背脊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小腹前,笑容礼貌,丝毫没有先前两侍女的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