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审判(1 / 2)

基地指挥中心,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大型战术屏幕上的红光兀自旋转,映照着每一张凝重的面孔,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次的惨败。低频的嗡鸣是此处唯一背景音,压抑得让人心脏发紧。

谢菲尔德上将的全息影像矗立在房间中央,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怒意,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普莱斯上尉和一旁如同融入阴影静默的西蒙·莱利。

“……整整一支加强排的装备,配合你们141的‘精英’,再加上斯塔克那些价值连城的玩具……”谢菲尔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千钧重量,砸在寂静的空气里,“结果呢?目标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劫走,现场只留下一堆废铁和我们的人的尸体!普莱斯,这就是你向我保证的‘万无一失’?”

普莱斯上尉下颌线绷紧如岩石,那双惯常沉稳的灰色眼眸此刻翻涌着压抑的风暴。他紧攥的拳头放在战术桌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和脖颈上虬结的青筋暴露无遗,显示出他正承受着何等巨大的怒火与屈辱。他没有看向谢菲尔德,而是死死盯着屏幕上艾莉娅最后信号消失的那个坐标点,仿佛要将那里烧穿。

而Ghost,他背对着所有人,站在指挥室最深的阴影角落里,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即将喷发的火山。白色的骷髅面罩隔绝了所有表情,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室温都下降了几度。那双透过目镜的眼睛布满血丝,无人能窥见其下翻腾的痛苦与自责。

脑海里每一个任务细节都在他脑中疯狂回放思考着所有可能被忽略的、微小的异常,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匕首,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他被护甲包裹的膝盖此刻在隐隐作痛,明明是一片量身定制柔软的盔甲,此时却像一个扼住他呼吸的手掌。女孩被带走前那双惊惶的眼睛,像烙印一样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谢菲尔德见无人回应,怒火更炽,他不需要道歉,他需要的是有人为这场失败负责,需要重新掌控局面。他话锋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迁怒:“还有我早就说过,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回收样本和数据,而不是像个保姆一样围着那个不知是否真的可信的女人转!现在好了,她成了对方手里最完美的筹码,我们所有的研究进展都可能因此泄露!”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普莱斯猛地抬起头,嘶哑粗犷的嗓音如同受伤的雄狮般炸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上将!”

他一步踏前,身体前倾,目光如电般射向谢菲尔德的全息影像:“在追究‘保姆’的责任之前,我首先要知道,为什么我的小队会得到错误的情报?!情报敌军的位置是错误的,火力也显示只有轻步兵单位,但我们遭遇的是什么?是高度协同的重火力伏击!他们像提前拿到了我们的剧本!”

谢菲尔德一顿,脸上反而因“被冒犯”而显得更加愤怒。他不能容忍任何脱离掌控的情况,尤其是来自他一手“纵容”的141。他一拳重重砸在虚拟的桌面上,砰的一声巨响。

“John.price!你在质问我?情报工作永远存在变数,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这不是你推卸责任的借口!”他怒吼着,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失真,“我当初就不该由着你们使用斯塔克那些未经充分验证的武器!‘蜂巢’无人机?哼,就是他提供的!现在他人呢?失踪了!神盾局把那老狐狸的失踪和这次行动的惨败,都他妈归结到我的指挥不力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压制怒火,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听着,我没空在这里听你们互相推诿。调查清楚,劫走艾莉娅.陈的‘奇美拉’和在一旁浑水摸鱼的‘科特克’(Kortac),他们共同的雇主是谁?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谢菲尔德的目光扫过普莱斯,最后落在Ghost僵硬的背影上,一字一句地吐出冰冷的时间限制:

“你只有72小时后,我要答案。否则,141特遣队的重组审查,将会立刻提上日程。”

话音落下,谢菲尔德的全息影像“唰”地一声消失,指挥中心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屏幕红光无声的旋转,和空气中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弦。

良久,Ghost低沉沙哑的声音才从阴影里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磨损的质感:

“price……是我的责任。”

普莱斯没有回头,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现在不是分锅的时候,西蒙。有人给我们设了个局,一个很深的局。”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Ghost,“谢菲尔德只是..很愤怒。不过斯塔克的‘蜂巢’……”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言明的怀疑已经种下。

“召集所有人,简报室,5分钟后。我们要把这只藏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

Ghost缓缓从阴影中转过身,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在面罩后,重新凝聚起冰冷彻骨的杀意。自责被暂时压下,取而代之的是绝对专注。

时间倒退回半个月前,“先驱信号”观测点,杜兰戈。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在漫长而黑暗的跋涉后,才艰难地浮出水面。

查理·阿斯顿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咳嗽从肺叶深处炸开,震得他胸腔生疼。吸入的空气带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铁锈、陈年尘土和某种潮湿霉变物的气味,呛得他几乎再次窒息。

黑暗。

几乎是绝对的黑暗。只有极远处,或许是从某个破损的通风口或是缝隙中,透进来一丝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蒙光晕,勉强勾勒出这是一个极其广阔空间的轮廓。

他动了动手脚,惊喜地发现除了肌肉的酸痛和些许擦伤,自己竟然完好无损。他下意识地摸索全身,在外套内袋里,摸到了那个熟悉的长方形硬物——他的手机!但紧接着,心又沉了下去——屏幕一片漆黑,无论他如何用力按动电源键,都没有任何反应。没电了。

“该死……”他低声咒骂,声音在这片空旷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起了微弱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