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颓然松手,瘫坐在椅子上,失神道:“那本王……该如何是好?”
一名较为老成的幕僚低声道:“殿下,为今之计,唯有……隐忍。睿王风头正盛,不可与之争锋。且……地动之后,百废待兴,繁琐无比,若其中出些纰漏……亦未可知。”他们在绝望中,开始寄希望于萧煜在繁杂的救灾事务中出错。
未时·北狄驿馆
玲珑公主仔细阅读着由天机阁渠道传来的、关于陇西灾情及救灾进展的详细简报。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深深的叹服。
“果然……知识的力量,竟至于斯。”她对身旁的北狄学者感慨,“精准预警,高效组织,奇技术械……睿王殿下向我们展示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强国之路。”她当即修书,“立刻传讯父汗,将大晨此次地动预警及救灾详情,尤其是格物院技术所发挥的作用,详细呈报。建议我北狄,全面深化与格物院的合作,不仅要学技术,更要学其组织、管理之精髓!另,以我的名义,再次向睿王府追加一批药材和皮毛援助。”
申时·睿王府,信息中枢
这里已取代格物院,成为了真正的全国救灾大脑。信使往来穿梭,鸽笼频繁启闭,墙上挂满了不断更新的灾情图和物资调度图。萧煜坐镇中央,虽面容略显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
“殿下,苏先生传来消息,震中区域已发现痢疾苗头,但防疫措施已及时跟上,目前可控。”
“楚氏商行第三批物资,已通过新开辟的山道,运抵指定位置。”
“七皇子殿下协调的京营工兵,已携带格物院提供的‘简易净水器’图纸,奔赴各水源地。”
一条条信息汇聚,一道道指令发出。萧煜不仅是在救灾,更是在实践和验证一套全新的、基于知识和效率的国家应急管理体系。
酉时·江南道,曹禺别院
曹禺与几位士族首领再次聚首,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曹公,如今……形势比人强啊。”一人涩声道,“睿王经此一事,声望已无人能及。陛下态度明朗,我们……是否该……”
曹禺脸色阴沉,手中茶杯捏得死紧:“老夫知道!可如今低头,之前种种,岂非前功尽弃?太子那边……”
“太子?”另一人苦笑,“太子如今自身难保,还能指望吗?当务之急,是设法弥补!至少,不能再与睿王为敌了!我提议,我等联合出资,以‘慰问乡梓’之名,向陇西捐赠钱粮!”
旧势力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终于开始动摇、分化,被迫考虑转向。
戌时·陇西,临时医棚
夜色降临,苏沐清仍在油灯下检查着重伤员的情况。一个小女孩紧紧抓着她的衣角,怯生生地问:“仙女姐姐,我爹娘……还会回来吗?”
苏沐清心中一酸,俯下身,柔声道:“会的,只要你好好的,他们一定会回来。”她拿出格物院制作的、用于安抚孩童的简易糖果(利用蜂蜜和果汁浓缩制成),递给女孩。
看着女孩渐渐平静的睡颜,苏沐清走出医棚,望着夜空下依旧忙碌的救援火把,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灾难带来了痛苦,却也如同劫灰,淬炼出了知识的光芒与人性的力量。她知道,萧煜所追求的那个世界,正从这片废墟中,艰难而坚定地萌芽。
劫灰之下,淬火重生。格物之光,于至暗时刻,愈发显得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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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