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大晨格物院,观象台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林瀚源和清玄子凝重的脸庞。巨大的“周天演算盘”核心部件虽已被移走,但室内仍摆放着根据其原理复制的简化模型以及堆积如山的演算稿。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一种无形的焦灼。
“不对……还是不对!”林瀚源猛地将手中的炭笔掷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模型上几处闪烁不定的光点,“地磁偏角数据与星象轨迹的耦合度在下降,但地脉应力的模拟参数却在飙升!这矛盾……除非……”
清玄子拂尘轻扫,指向模型中央那片代表陇西-蜀中的区域,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除非,这次地动的源头,比我们之前预想的更深,波及范围更广,但其主要破坏能量释放点,却可能……更为集中!林兄,我们之前的模型,可能低估了它的烈度,但高估了它的扩散面!”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悸。这意味着,之前划定的“三州七县”风险区,可能需要进一步精确到几个关键的“断裂带”沿线城镇,防灾力量必须更加聚焦!但同时,烈度的预判提升,也意味着他们准备的抗震棚、加固方案,可能需要再次升级!
“立刻重新校准模型!调用所有备份的地质勘探数据!”林瀚源重新抓起炭笔,声音沙哑却坚定,“必须在最后时刻到来前,给出最精确的指引!这是我们格物院立信于天下的关键一役!”
知识的探索,在最后关头遇到了新的挑战,也逼近了最终的真相。
同一时刻·大晨皇宫,内书房
皇帝萧宏并未安寝,他站在一幅巨大的大晨疆域图前,目光同样落在陇西-蜀中一带。身后,心腹大太监垂手恭立。
“格物院那边,最后的消息怎么说?”皇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空洞。
“回皇爷,林博士和清玄子道长似乎还在紧张测算,暂无最新结论。不过,睿王殿下之前部署的各项准备,均已基本就位。”大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
皇帝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地图上的那片区域:“你说,老九他……当真能算准这天机?若是虚惊一场……”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语气中的疑虑显而易见。若是虚惊,劳民伤财的罪名足以让萧煜声望大跌;若是成真……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萧煜所掌握的力量,将真正达到令他这个帝王都感到不安的地步。
“告诉影卫,盯紧格物院和睿王府的动静,也盯紧陇西那边。一有异动,即刻来报!”皇帝最终下令。他选择了继续观望,但帝王的猜忌,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辰时·陇西道,金城郡府衙
郡守李崇德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此刻正对着朝廷发来的、要求进一步强化“工事演练”,重点盯防几个特定城镇的密令发愁。师爷在一旁低声道:“府尊,睿王这接二连三的命令,费钱粮,若是……若是最后啥事没有,咱们如何向百姓交代?太子爷那边的人,前几日还来信询问此事……”
李崇德烦躁地挥挥手:“本官如何不知?但这是陛下密旨!你敢抗旨不成?”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头莫名有些发慌,“但愿……睿王殿下,这次是真的算准了吧。”
便在此时,一名衙役急匆匆跑来:“大人!城外……城外来了几个怪人,架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说是格物院派来的,要测量地……地什么应力!”
李崇德一愣,随即精神微振:“快请!不,本官亲自去迎!”知识的触角,终于延伸到了最前沿的阵地。
巳时·北狄驿馆,玲珑公主客房
玲珑公主正对着一份格物院刚刚送来的、关于“地磁异常与大规模地质活动关联性”的简要说明发呆。上面的许多术语她看不懂,但结论部分却让她心惊肉跳——大晨陇西地区,近期存在极高概率发生强地动!
“公主,我们是否要暂缓行程?或者,先行撤离京都?”随行的北狄武士首领担忧地问道。
玲珑公主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我们不仅不走,还要派人,带上我们的敬意和慰问,去睿王府,去格物院!”她目光灼灼,“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此刻正是表明我北狄与睿王殿下同进退的最佳时机!更要让天下人看到,我北狄,信的是‘星轨’昭示的知识与真理!”她要在关键时刻,为萧煜增添一份来自外部的支持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