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乖……张嘴……喝一点……”赵刚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哄劝的耐心,完全不同于平时政委的严肃。
他像对待一个易碎的婴儿,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汗水顺着他同样疲惫的脸颊滑落,他顾不上擦。
山雀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到这一幕,眼圈又红了。他默默地把水盆放在旁边,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浸湿拧干,递给赵刚:“政委……您歇会儿,俺来吧……”
赵刚摇摇头,接过温热的布巾,小心翼翼地避开魏和尚腹部的伤口,轻轻擦拭着他额头和脖颈的虚汗。你去找老郎中,问问还有没有野蜂蜜,或者弄点干净的雪水来。加点蜜在水里,兴许他能喝下去一点……”
哎,俺这就去。山雀抹了把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嘶嘶声和魏和尚痛苦而微弱的呼吸。赵刚放下布巾,再次拿起勺子,锲而不舍地、一点点地尝试着。几滴米汤终于顺着魏和尚的唇缝渗了进去。魏和尚的喉结极其微弱地滚动了一下。
这微小的反应,让赵刚疲惫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他精神一振,更加耐心地重复着动作。
就在这时,门帘被猛地掀开,老猫跑了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政委。
赵刚立刻放下碗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出去说。
两人来到屋外寒冷的夜色里。老猫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政委,出事了,小王庄,咱们刚扶起来的堡垒村,半个时辰前被血洗了。
什么?赵刚的心一沉:怎么回事?鬼子大部队摸过去了?张大彪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不是大部队。老猫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寒意,“是一股精悍的鬼子,人数不多,就三四十号人,穿的是万家镇伪军的衣服,下手极狠,趁夜摸进村,见人就杀,点火烧房子,专挑青壮和妇救会的人下手,村里的地道口被他们用炸药炸塌了两个,藏着的粮食也被抢走烧掉不少,民兵队长老耿头被他们吊死在村口的老槐树上……”
伪军衣服?万家镇?”赵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武田一郎的毒计,是报复,更是赤裸裸的恐吓和离间,“伤亡……乡亲们……”
死伤惨重,目前正在统计,老猫的声音带着哽咽,“房子烧了二十几间……粮食……损失很大……乡亲们……都吓坏了……人心惶惶……有些老人孩子……已经开始往深山里跑了……他们说……说八路军……护不住他们……”
赵刚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土墙才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