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兰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扫过众人瞬间瞪圆的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那两道深刻的纹路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冻河解冻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缝隙深处悄然涌动着一股滚烫的岩浆和一种淬了冰的决绝。
随即,她头颅极其缓慢地转回,浑浊的老眼死死钉在冰冷的炕沿上,手指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再次摩挲着那粗糙冰冷的土坯边缘,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其中。一个嘶哑、不高却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壮和不容置疑的牺牲的声音在寂静中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砸锅卖铁也供!”
这话像裹着血泪和烈焰的惊世誓言轮番劈在堂屋里,劈得王二强身体猛地一哆嗦,布满风霜的脸上写满巨大的震惊和深不见底的茫然;劈得王四喜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充血赤红,喉咙里“嗬嗬嗬”响;劈得王小梅清秀的脸上血色褪尽,手死死攥紧衣角;劈得王六子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圆;劈得王小芬和赵春花倒吸一口凉气,浑浊的眼睛里涌上泪水。
柴房里,“咚”的一声沉闷重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泥地上,紧接着是王小菊压抑的、带着巨大狂喜和深不见底悲恸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娘——!!!”
李凤兰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扫过众人震惊到失语的脸,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那丝细微的弧度似乎深了一分,像冻河解冻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缝隙深处悄然涌动着一股滚烫的岩浆和一种淬了冰的不容侵犯的威严。
她头颅极其缓慢地抬起,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扫过堂屋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极其缓慢、极其平静地落在了窗外刘寡妇家那低矮土坯房的方向。那目光冰冷淬毒,带着一种洞穿一切、扒皮抽筋的审视和一种深不见底的警告。
随即,一个嘶哑、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和一种淬了冰的森然寒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堂屋里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里:
“嘴严实点!”
她手指极其缓慢地抬起,极其精准、极其用力地指向窗外刘寡妇家的方向,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空气的雷霆之怒和不容置疑的警醒:
“让刘寡妇知道,不定生啥幺蛾子!”
这话像一道裹着九幽阴风卷十八层地狱业火的灭世惊雷猛地劈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劈得堂屋里瞬间鸦雀无声,劈得空气仿佛冻结成冰,劈得窗外呼啸的寒风似乎骤然停滞,劈得柴房里王小菊的哭嚎声瞬间噎住。
李凤兰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扫过众人瞬间煞白的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那丝细微的弧度似乎深了一分,像冻河解冻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缝隙深处悄然涌动着一股滚烫的岩浆和一种淬了冰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手极其缓慢地放下,重新搁在冰冷的炕沿上。头颅极其缓慢地垂下,浑浊的老眼微微阖上。手指极其缓慢地捻动了一下那串磨得油光发亮的旧念珠。随即,堂屋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呼啸的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只不安的手在挠抓,还有那台沉寂的收音机发出极其细微的电流“滋滋”声,像某种无声的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