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灰白的天光透过没有窗纸的棂格,照进屋内,也唤醒了在硬炕上辗转难眠的三人。
“这鬼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他啐了一口,起身就往外走,“我去团部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下放,也没有这么糟践人的!”
“站住!”胡招娣的声音嘶哑喊住他。
顾廷烦躁地回头:“奶奶,难道我们就这么认了?”
胡招娣已经下了炕,正动作缓慢却有条理地整理着自己稀疏的头发,用一根旧木簪挽好。
“急什么?毛毛躁躁能成什么事?”她凹陷的眼睛扫过顾廷,“你现在去闹,有什么用?是能给我们换个金銮殿住,还是能把我们送回城里?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来的!夹起尾巴做人,看清楚形势,比什么都强!”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顾廷头上。
温情也醒了,蜷缩在炕角,脸色苍白,孕早期的反应加上环境不适,让她看起来脆弱不堪。
她看着奶奶,眼神里带着依赖和询问。
胡招娣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荒芜的院子,眼神阴鸷:“既然到了这儿,哭、闹、喊冤都没用。要想活下去,活得比别人好,就得靠自己。”
她回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顾廷和温情,“顾廷,你是男人,有力气,去看看这周围有什么能利用的,捡点柴火,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能吃的东西。情情,你跟我把这屋子再仔细收拾收拾,总得有个窝的样子。”
顾廷咬咬牙,压下心里的不甘,也知道胡招娣说得在理,闷头出去了。
胡招娣从随身带来的包袱里,摸出一个用油布包了好几层的布包,里面竟然是一些针线、一小块肥皂,甚至还有一小包盐。
“奶奶,您还带着这些?”温情有些惊讶。
“哼,什么时候都得给自己留后路。”胡招娣冷哼道,开始用破布蘸着浑水擦拭门窗,“日子是人过的,再难,也得往下过。”
一整个上午,祖孙俩就在这破屋里忙碌着。
清扫、整理,用旧衣服勉强堵住窗户上最大的破洞。
临近中午,顾廷回来了,带着一捆湿柴和一些辨认不出的野果,脸色依旧不好看,“周围都是林子,没什么人烟,就远处能看到其他几处差不多的破房子。这他妈就是个被遗忘的角落!”
生火成了难题,湿柴不易燃,浓烟呛得三人直流眼泪。
好不容易点燃了,也只是微弱的一小簇,勉强能烧点热水。
啃完带来的干粮,顾廷说道:“我去团部一趟。”
胡招娣看着他,叹口气,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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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上,陆祁川正在查看战士们的训练进度。
他对身旁的三位营长严肃说道:“内务虽然达标了,但这训练强度还远远不够!体这样的体能,怎么跟上后续的高强度训练?”
路边走过一队新兵,带头的班长正是顾廷。
“那是新兵连的?”陆祁川眼神一暗。
一营长连忙回道:“是!昨天晚上,那个叫顾廷的同志,主动找我来毛遂自荐。”
“你们新兵连的班长不够用?”陆祁川的声音冷了几分。
一营长老脸一红,只好说了实话:“顾廷是高首长女婿的侄子,所以我才……”
陆祁川早就料到顾廷会搬出这层关系,当即转身:“林成!”
林成小跑着上前:“团长!”
“立刻让他去该去的地方!以后没事少来团部晃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