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息呈灰败之色,所过之处,万物凋零。
咆哮的紫色雷龙,在接触到灰色气息的瞬间,哀鸣一声,光芒迅速黯淡,竟是凭空瓦解。
紧随其后的漫天剑光,法宝灵辉,亦如春雪遇骄阳,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掀起。
在台下数万双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足以让化神境都暂避锋芒的联手一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噗——
噗!噗!噗!
台上,其余十余名各峰天骄,几乎在同一时间,如遭重锤,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们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软软地栽倒在地,当场不省人事。
“怎......怎么可能!”
赵无极双目圆睁,心神剧震。
他这一记紫霄神雷,已是倾尽全力。
再加上先前在秘境中夺得的传承。
他甚至想过。
若是再遇到当日那三位化神。
也得避他锋芒!
可即便如此。
就在方才,术法释放的一瞬间,便觉得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顺着他与术法之间的联系,反噬而来。
若非他早已察觉到不对劲,强行切断与那道紫霄神雷的联系。
此刻的下场,怕不是和其余人一样!
仅仅一瞬。
胜负已分。
不,这根本不是胜负。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碾压!
偌大的登天台上,十几名被宗门寄予厚望,在苍玄界年轻一辈中足以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此刻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生死不知。
除了苏清寒与赵无极。
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站在那青衣少年前!
“这......这......这......”
有人想说什么,却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恐怖!
无法形容的恐怖!
小玉虚宫,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别说同辈天骄,便是各峰的执事长老,面对那十几人方才的联手一击,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更遑论以一道反震,便将所有人尽数击溃!
难不成,是哪个长老恶趣味?
偷偷乔装打扮,来降维打击?
高台之上,小玉虚宫的一众长老,早已霍然起身,脸上的惊骇之色,比那些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是掌教李青玄,此刻也是面色一变,眼中精光爆闪。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观礼台最角落的位置。
那里,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翁的老者,正噙着微笑,满意地看着台上。
正是青冥一脉的峰主。
青冥一脉,除去太素,向来是八脉之中最低调的一脉,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存在感极低。
对于此人,他倒是有所耳闻,传闻是几百年前青冥一脉收的一位关门弟子,资质恐怖,天赋惊人,之后便一直在峰顶闭死关,再无消息。
本以为,这只是青冥一脉为了争夺宗门资源,而放出的噱头。
可谁曾想......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化神境!
此子,竟是以不到千年之龄,踏入了化神之境!
这等天资,便是放眼上界玉虚天,也足以称得上一句“天骄”!
好一个青冥峰,好深沉的心机!竟是足足雪藏了这么多年!
如此隐忍,究竟所谋哪般?!
相对于众人的惊骇,那青衣少年却是游刃有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看了一眼众人,缓缓摇头。
“蚍蜉撼树,萤火争辉。”
“我本以为出关之时,当有龙虎相争,却不曾想,只见一群土鸡瓦狗。”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这下。
在场之人,纷纷面色一变。
可再愤怒,又能如何?
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青衣少年的目光,从赵无极身上一扫而过,便再无停留。
败了,就是败了。
还能站着,不过是比旁人多挣扎了片刻,无甚区别。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苏清寒身上。
相比于众人,这女子,倒是有几分意思。
“所以...你呢?”
“......”
苏清寒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和她在说话。
“嗯?”
“你方才,为何不出手?”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在场数万人心中的疑问。
是啊。
刚刚那么多人联手。
为什么这女子,却是没有趁机加入?
难不成...
这女子是觉得不公平?
可乱战规则,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以最快速度淘汰对手,保全自身。
方才十几名天骄联手,已是必杀之局,是奠定胜负的关键一刻。
此女但凡有点脑子,都该趁机出手,不说痛打落水狗,至少也能为自己扫清一个最大的障碍。
可她却从始至终,袖手旁观。
这般行径,在众人看来,不是愚蠢,便是另有图谋。
“我为什么要出手?”
苏清寒反问。
“......”
闻言,青衣少年一愣。
片刻后。
他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本以为,这世间修士,皆是些被利欲熏心,忘了根本的庸碌之辈。”
“为求胜,可不择手段;为长生,可斩断七情。”
“他们将这称之为道,殊不知,早已在追寻大道的路上,迷失了本心。”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众人听不懂的萧索。
“修仙问道,修的是心,炼的是性。”
“胜负固然重要,可若是为了胜,便要与一群心术不正之辈同流合污,行那围攻宵小之事,岂不是脏了自己手中的剑,污了自己脚下的道?”
“多年来,我见过太多所谓的天骄,他们天赋异禀,手段通玄,可他们的道心,却早已蒙尘。”
“唯有你,身处这浊世泥潭,却依旧能守住本心,不为外物所动,不因胜负而摇摆。”
“宁可独自面对我,也不愿与那群土鸡瓦狗为伍。”
“此等心境,此等风骨......”
眼看着青衣少年还要继续发表他那番感人肺腑的演讲,苏清寒终于有点不耐烦了。
“那个......”
她抬了抬手,打断了对方。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嗯?”
“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打你,随随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