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此法一出,神魂燃尽,道基崩毁,便是我公输家的仙祖降世,也救不回你!为了区区一口气,值得吗?!啊?!”
赵无极听得一头雾水,却也从老者那绝望的嘶吼声中,听出了一丝不妙。
禁法?
这听着,可不像是闹着玩的。
“区区一口气?”
公输磐笑了,那笑容里,满是癫狂。
“七叔,天外天有三十六大道统,所谓万族之争,说到底,不过是那三十六家道统之间的争斗罢了。”
“自从先祖自凌霄阙谪落此界,我公输一族,便似无根浮萍,五千年,通天仪蒙尘,仙家真法十不存一,族中子弟,一代不如一代。”
“你总说,要隐忍蛰伏,要为后人复起,留下火种。”
他顿了顿,声音骤然转厉。
“可你知道么...”
“我公输磐之所以行事霸道,不是因为我骄纵,不是因为我无知。”
“是因为我所背负的,我所执着的,都应当在我这一代,在我手里,做一个了结。”
公输衍浑身一震。
却见公输磐缓缓抬起手。
“我争的,不是先祖当年的荣光,也不是当下苟延残喘的安稳,更不是三代五代之后虚无缥缈的复兴。”
“我争的,是我公输一族,万世不堕之辉!”
“这份辉煌,必须由我亲手铸就,也只能由我铸就!”
“七叔,你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一个没有了道统传承的公输,一个血脉之力日渐稀薄的公输,在这苍玄界,是容不得半点风险的。”
“你真以为,神霄的那些人,没有发现我们的窘境吗?”
“你真以为,这方天地明面上的主人,玉虚天一脉,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外来户,安稳壮大吗?”
公输衍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苏清寒的心头,亦是警钟大作。
一种从未有过的悚然之感,自她的神魂深处,毫无征兆地炸开。
自她穿越而来,踏上修行路,这还是头一遭。
哪怕当初筑基之时,直面金丹强者也未曾有过这般如芒在背,如履薄冰的感觉。
眼前这个人,很危险。
她从来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敌人是否会手下留情上的人。
所以,她依旧没有开口说哪怕一个字。
握着神锋剑柄的右手,五指骤然收紧。
下一刻,那柄暗金色的长剑,悍然出鞘!
锵!!!
剑鸣之声,不再是先前的清越,而是化作了霸道卓绝的龙吟虎啸!
“截天。”
“二式。”
没有试探,没有保留。
一出手,便是她如今所能催动的,最强杀招。
随着那两个字被轻轻吐出。
整条山道,乃至这片连绵的骨山,其上流转的法则,都被一股更为霸道的力量,强行截断,而后,尽数剥离!
苏清寒的身后,仿佛张开了一方无垠的星空。
那片星空之中,万千星辰,次第亮起,而后化作亿万道璀璨的剑影,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将这方天地,都映照成了一片剑的海洋。
此地的法则压制,仿佛在这一剑之下,都变得微不足道。
赵无极已经彻底看傻了。
不是,大家不都是天骄吗?
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
然而。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
公输磐,缓缓抬起右手。
虚虚一握。
亿万道璀璨的剑影,那片由剑组成的星辰大海,就在他握拳的瞬间,齐齐一滞。
而后。
寸寸碎裂。
就像是阳光下的泡影,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
顷刻间,便化作了漫天无害的光点,洋洋洒洒,飘落而下,将这片死寂的骨山,点缀得有了一丝梦幻般的美感。
“......卧槽。”
苏清寒看着这一幕,饶是她心性再如何坚韧,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开什么玩笑?!
自己这一剑,哪怕是化神圆满的人,也无法如此轻而易举的击溃!
难道......
对方也是开子?
也就在此刻。
轰隆!!!
一声闷雷,自那天穹的最深处,轰然炸响。
整片暗紫色的天穹,仿佛一块不堪重负的琉璃,其上竟是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漆黑裂痕。
一股远比先前更为恐怖,更为浩瀚的排斥之力,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疯狂地挤压着公输磐所在的那片空间。
这方由太古大帝开辟的小天地,正在排斥他!
可公输磐,对此不管不顾。
他身上的金色烈焰,燃烧得愈发旺盛。
节节攀升的气息,竟是隐隐有与这方天地的排斥之力,分庭抗礼的趋势。
“若再得不到太虚星屑,若通天仪再也亮不起来......”
“我们公输一脉,还有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