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那两道虚影,在明灭不定地闪烁。
许久。
那狮面獠牙的虚影,才缓缓开口。
“哼!”
“法元,你可知罪?”
“我佛宗道统,交由你四人之手,竟被区区一个下界宗门,一只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野猴子,欺辱至此?”
“颜面扫地,道统蒙羞!你还有脸,在此摇尾乞怜?”
法元闻言,身躯剧震,头埋得更深,不敢言语。
那象首人身的虚影,声音依旧沉闷。
“青狮,事已至此,说这些,已是无用。”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法元的身上。
“齐天大圣......这名号,有些意思,敢称齐天者,古往今来,寥寥无几,每一个,都不是善茬。”
狮面獠牙的虚影嗤笑一声。
“白象,你还是这般瞻前顾后,什么齐天大圣,在本座面前,不过是只叫得响些的猴子罢了!待本座降下法身,定要将他连皮带骨,一并嚼了,方解心头之恨!”
那象首人身的虚影,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点头。
“也罢。”
“法元,你的差事,办砸了,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佛宗的道统,不容挑衅。”
“你且退下吧,此事,我与青狮,自有计较。”
“区区一个下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猴,翻不了天。”
...
扬州府,八荒宫。
最奢华的马厩里,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正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儿顺来的胡萝卜。
可下一秒。
它便将嘴里的胡萝卜吐在地上,马鼻子不屑地喷出一股热气。
可笑。
它堂堂天马神君,九天之上,逍遥自在,何等的快活,何等的风光。
怎么能嚼这种东西!
“唉...这一晃,便是一个月,日子过得可真百无聊赖。”
明明说好的,让那个叫什么苍君的家伙来陪它,结果呢?
连个鸟毛都没见着。
莫不是,晏姑娘在同它开玩笑?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人,好像还没死?
它闭上眼,默默感受着那道来自神魂深处的御兽印记,那丝联系虽然微弱,却依旧坚韧。
它又长长叹了口气。
说什么辅佐。
可如今,连人都见不到。
呵。
与当初的晏姑娘一样,修为低微的时候,天天骑在它身上,那是何等的亲密无间。
可一旦修为高了,翅膀硬了,学会自个儿在天上飞来飞去,它便瞬间成了一匹孤寡老马。
如今这个姓苏的,更是青出于蓝,这才骑了它多久?
一个月?
还是半个月?
用完就丢,实乃修行界之陋习,不可不察。
就在它自怨自艾,感慨马生艰难之际。
天,亮了一下。
一道流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八荒宫上方的天幕,径直朝着马厩的方向,坠落下来。
嗯?
驴蛋的耳朵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扰了神君清梦?
轰——
气浪翻涌,将马厩里堆积如山的顶级草料,吹得漫天飞舞。
光华敛去。
马厩中央,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只鹰。
通体苍青,羽翼如铁铸。
它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一股孤高桀骜的气息,扑面而来。
驴蛋百无聊赖的眼神,在看清来者的一瞬间,骤然凝固。
那只苍鹰,亦是偏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这匹黑马的身上。
四目相对。
嗯?
驴蛋那双灵动的马眼,瞪得溜圆。
“苍...苍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