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侯府,一座久无人居的后院。
田横一路狂奔,撞翻了不知多少人,身后家仆丫鬟的惊呼被他尽数抛在脑后。
一个正在扫雪的老仆,被迎面冲来的田横吓得魂飞魄散,扫帚都掉在了地上。
“侯......侯爷......”
田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双目赤红,几乎是吼出来的:“绳子!桶!快!给本侯打捞井里的东西!”
老仆人哪见过自家主公这般疯魔的模样,连滚带爬地找来绳索木桶,哆哆嗦嗦地往井里放。
“是......是个什么东西啊,侯爷?”
“一个盒子!黑色的铁盒!”
木桶沉入井底,搅起一阵沉寂多年的淤泥,半天,只捞上来一捧黑乎乎的烂泥。
“没......没有啊侯爷......”
“废物!”
田横一脚将那老仆踹开,自己翻身跃上井沿,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
扑通!
井水瞬间将他吞没。
在哪......
在哪儿?!
他屏住呼吸,在漆黑浑浊的井底疯狂摸索。
终于,他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
不是石头!
他心中狂喜,双手并用,死死抓住那东西,奋力将其从淤泥中拔出。
就是它!
田横双腿猛地在井底一蹬,整个人如蛟龙出水,破开水面,带着一身泥水,重重落在了井边。
他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水渍,打开盒子,双手捧着玺印,脸上露出狂喜。
“是它!就是它!哈哈哈哈!”
“苍天不绝我田横!不绝我啊!”
他状若疯魔,仰天大笑。
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东西是找到了。
可...
怎么用?
要知道,当年他想尽了办法,也未曾窥得半点门径。
如今,又该如何?
“主公!”
徐淮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他身后跟着几名亲卫,人人带伤,神色仓皇。
“找到了?”
“找到了!”田横几步冲到他面前,将鬼玺递到他眼前,急切地问道:“先生!你可知晓如何驱使它?!”
天上的玄鸦铁骑已经冲了下来,喊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侯府内院收拢。
一名亲卫踉跄着跑进院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主公!我军抵挡不住,很多士卒都已投降了!”
“滚!”田横一脚将其踹开,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徐淮。
徐淮的脸色,在风雪中显得异常平静。
他没有立刻回答田横的问题,反而伸手,轻轻拂过鬼玺冰冷的表面。
“主公,您可还记得,当初您为何会将此物沉入井底?”
田横一愣,随即不耐烦地说道:“自然记得!此物邪门,差点要了本侯的命!”
“那主公可知,为何此物会险些要了您的命?”
“别卖关子了!快说!”
徐淮皱了皱眉,似乎在斟酌词句,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主公,自我等得到此物,我便一直心存疑虑,私下翻阅了无数前朝密卷,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此物,认主。”
“认主?”
“对,认主,但并非寻常的滴血认主。”
田横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您田氏一族,追根溯源,流淌着一丝前朝皇室的血脉,虽然早已稀薄,可终究是有的。”
这番话,让田横心头一震。
此事乃他田家最大的隐秘,天下间知晓者,不出五指之数,徐淮是如何得知的?
他心中警铃大作,看向徐淮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审视。
这徐淮......为何会对这枚鬼玺,如此记挂?
甚至不惜耗费心力,去查阅那些连他自己都未曾留意的古籍?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
轰!!!
院墙被人从外面一枪捅穿,碎石纷飞。
一名玄鸦铁骑的身影,出现在缺口处。
“保护主公!”
几名亲卫怒吼着冲了上去,却被那铁骑一枪扫过,倒飞出去,口喷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田横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疑虑,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冲得一干二净。
“先生!到底要如何!”
徐淮的长叹一声,“欲要唤醒鬼玺,需以至亲之血,浇灌其身,洗去尘封,再以主公之血,滴入其中,方能缔结契约,引动那股不属于凡世的伟力。”
至亲之血?!
田横的身子,晃了晃。
他齐候纵横一生,却只有两个子嗣。
长子此刻正在城墙之上,率领亲兵,生死未卜。
那剩下的......
他的次子,田麟,尚在襁褓,不过周岁。
“主公!”徐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催促,“快做决断!再迟,就真的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是啊,来不及了。
院墙上的那个缺口,又多了几道身影。
“在那边!”
“田横老贼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