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天鸟号号外缓慢流动的云，一眼望去好像没变化，但回过头看，居然已经飘过去大半个月了。
望川的生活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节奏。他不再是那个被纯粹关着的囚犯，但也算不上是真正的队员。他的身份卡上印着“特殊技术顾问”，后面还有个小小的括号：（监管中）。每次刷卡过门禁，看到那几个字，他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训练成了他每天的主要内容。UdF的基地里啥都有，健身房大得吓人，里面全是些叫不上名字的器械，闪着金属冷光。岸田胜人是他的主要“教练”——如果那种往死里操练也能叫教练的话。
“速度太慢！躲闪！预判！你以为超兽会站着等你打吗？”岸田的吼声在训练室里回荡。望川喘着粗气，狼狈地从格斗垫上爬起来，刚才又被岸田一个背摔放倒了。他以前在便利店最多就是搬搬货箱，哪经历过这个。体能是他的硬伤，跑几步就喘，力量更是没法跟岸田这种职业军人比。
不过挨揍多了，他倒是慢慢看出点门道。岸田的攻击路子很野，但有种直接的效率，没什么花架子，就是怎么实用怎么来。望川发现自己虽然身体跟不上，但眼睛好像变尖了，有时候能提前零点几秒看出岸田要出什么招，虽然身体照样躲不开，但至少能护住要害。
“啧，反应还行，就是身子太废。”一次对练结束后，岸田扔给他一瓶水，语气还是那么冲，但好像没那么不耐烦了。“接着，练练枪去。”
“百夫长”能量步枪比看起来沉得多。射击训练室里，岸田给他讲解怎么切换模式，怎么瞄准，怎么控制后坐力。脉冲能量射出去没什么声音，只有轻微的“咻”声和靶子上亮起的电火花。望川打得歪歪扭扭，脱靶是常事。岸田抱着胳膊在旁边看，偶尔实在看不下去了，会上前粗暴地调整一下他的姿势：“肩膀沉下去！抵紧！你是怕它咬你吗？”
除了挨揍和打枪，他还得学一大堆东西。战术手势、小队配合的基本流程、通讯频道的使用规则（什么时候用公共频道，什么时候用小队加密频道）……这些东西他学得倒是挺快，脑子里好像天生就有个位置能理解这些。本山拓偶尔会来旁观，默默记录着什么。
最要命的是载具认知。城岛七濑对这个项目展现了极大的热情，死活拉着望川去了模拟驾驶舱。
“来来来，望川顾问！让你体验一下‘鸣神’的威力！”七濑眼睛放光，把他按进副驾驶位，自己麻利地坐进主驾。
模拟舱启动，四周的屏幕瞬间被蓝天白云包裹。望川还没反应过来，强烈的推背感就猛地把他按在座椅上！屏幕外的景象疯狂倒退，云层像棉花一样被撕裂。
“哇啊啊啊——”望川忍不住叫出声，感觉胃里的早餐正在造反。
“哈哈！刺激吧！”七濑兴奋地大叫，操纵杆一拉，战机猛地向上垂直爬升，接着又是一个急速翻滚。
“等…等等！慢点！”望川脸色发白，死死抓住扶手。
“慢什么呀！敌人可不会慢！看我的，‘雷矢’连射！”七濑按下按钮，模拟的炮火声响起，前方几个靶机应声爆炸。
望川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屏幕糊成一团。恶心感排山倒海地涌上来。
“唔…不行了…停…停下…”他捂着嘴，声音都变调了。
模拟舱刚一停稳，望川就踉跄着冲出来，扶着墙干呕了半天，眼泪都快出来了。
七濑跟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抱歉啊望川顾问，我忘了你不是飞行员体质了。你这晕机有点严重啊。”她脸上那点歉意很快就没了，又变回兴奋，“不过没关系！多练练就好了！下次我们试试规避机动！”
望川一听“下次”两个字，腿都软了。
比起岸田的物理打击和七濑的晕机疗法，本山拓的“访谈”就显得文明多了，但也更让人心累。通常是在一间安静的观察室里，本山拿着数据板，问题一个接一个，细致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提到穿越时看到‘双月’，请详细描述它们的颜色、大小比例、在天空中的相对位置。”“那种‘歌声’，具体是什么调子？能模仿一下吗？或者描述一下它的节奏和音高变化？”“霍塔伦加出现时，周围的能量场有什么具体感受？是寒冷还是灼热？有没有针刺感？”“变身瞬间，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吗？是否能感知到光之巨人的身体构造？”
望川努力回忆，但很多细节都模糊了，尤其是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他断断续续地说，本山就安静地听，偶尔追问一句，然后在数据板上飞快地记录。望川觉得自已像个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每一丝经历都被拆开、检视、分析。他不知道本山到底能从这些碎片里分析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