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过往回忆,碎片的刺痛
顾时砚在工地守了三天,直到观景台的基础混凝土浇筑完成才回市区。车子驶进设计院所在的街道时,暮色正漫过沿街的梧桐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望着办公楼亮着的灯火,忽然想起去年深秋,也是这样的傍晚,林未晚抱着厚厚的图纸从里面跑出来,差点撞进他怀里。
“顾工!你可回来了!”她仰着脸笑,鼻尖冻得通红,手里举着张蓝图,“甲方终于同意我们的修改方案了!”
风卷着落叶掠过她的发梢,她伸手按住被吹乱的图纸,指腹蹭过他标注的结构节点,眼里的光比街灯还要亮。那天他没说话,只从包里掏出个暖手宝塞给她,看着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耳尖悄悄泛起红晕。
“师傅,停一下。”顾时砚忽然让司机停车,推开车门走进了街边的便利店。货架上摆着各种口味的暖手宝,他拿起一个粉色的,指尖触到包装袋时,忽然想起林未晚总说“粉色太幼稚”,却在去年圣诞节收到同事送的粉色围巾时,偷偷在茶水间对着镜子笑了很久。
付账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总监发来的消息:“未晚刚才来电话,说年假结束了,明天复工。”
顾时砚捏着暖手宝的手指猛地收紧,塑料包装被捏出褶皱。他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街对面的办公楼,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钝痛里掺着一丝微弱的期待。
回到家时,玄关的地板上落着层薄灰。他放下行李,目光扫过客厅,忽然看见沙发角落里放着个浅蓝色的靠枕——是林未晚上次来借资料时落下的,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是她亲手绣的。
他走过去拿起靠枕,布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常用的洗衣液味道。指尖抚过那只兔子的耳朵,忽然想起她绣坏了三次,最后气鼓鼓地把针线扔在他桌上:“顾工你看,它像不像被你批评过的我?”
那时他正在改她画错的结构图,闻言抬头,看见她噘着嘴的样子,忽然没了脾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像,你比它聪明。”
回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出来,在地板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顾时砚把靠枕放回沙发,转身走进书房。书架第三层摆着本设计年鉴,翻开扉页,夹着半片干枯的银杏叶。那是去年秋天在公司楼下捡的,林未晚说“银杏叶像小扇子,夹在书里好看”,说着就从他手里抢过那片最完整的,非要跟他换他手里那片有虫洞的。
“这样你每次翻书都能想起我。”她当时笑得狡黠,眼里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
他确实总能想起她。开会时翻资料看见这片叶子,会想起她抢叶子时的样子;加班到深夜对着年鉴发呆,会想起她凑过来看图纸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痒意。
书桌上的台灯亮着,照亮了摊开的溪谷项目日志。最新的一页停留在上周,他写着“玻璃幕墙样品已确认”,字迹却有些潦草。往前翻,能看见林未晚的字迹——“观景台栏杆建议用圆弧过渡,避免尖角”,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笑脸,是她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