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代表气得拂袖而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晨光落在顾时砚的侧脸上,他眉头还皱着,指尖却轻轻敲了敲她的图纸:“别往心里去,这种人我见多了。”
“可是总监那边……”林未晚咬了咬唇,她知道这个项目对工作室有多重要,去年为了拿下这个单子,顾时砚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改方案。
“总监那边我去说。”他拿起她的材料报告,翻到耐腐测试那页,指尖划过她写的备注,“你做得很细致,连盐雾浓度都标出来了,我没理由不信你。”他忽然笑了笑,“再说了,第一次在会议室见你,你连甲方的无理要求都敢反驳,我就知道你比谁都懂什么是对的。”
林未晚的眼眶有点发热。她想起昨天朋友圈发的测试数据截图,当时只是随手一记,顾时砚却在
中午去茶水间时,林未晚听见同事在议论:“顾工这次是真护着林工啊,为了个材料跟甲方硬刚,以前可从没见过他这样。”“听说他早上直接闯进总监办公室,把林工的测试报告拍在桌上,说‘要是不用樟子松,这个项目我就不负责了’。”
她端着水杯的手轻轻晃了晃,水溅在杯壁上,像极了海边的浪花。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看见顾时砚正站在她的桌前,手里拿着份文件,是重新做的预算表,樟子松的费用被拆成了“基础材料”和“十年保修服务费”,巧妙地避开了预算红线。
“看什么?”他抬头看见她,把预算表递过来,“我找财务算了半天,这样拆分的话,甲方那边应该能接受。”
林未晚接过时,发现表格的角落里画着个小小的向日葵,和他送她的胸针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这样能行?”
“猜的。”他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早上看你写测试报告时,逻辑特别清楚,就想着你肯定也能想到拆分预算的办法,我不过是提前画了个草稿。”
其实她根本没想过这招,是他悄悄替她铺好了路。
下午总监果然没来找她,反而是甲方那边松了口,让采购部重新订了樟子松。林未晚收到通知时,顾时砚正拿着她的图纸,在庭院水景旁添了几棵耐盐的芦苇,“就像我们要去看的芦苇荡,既能挡海风,又好看。”
夕阳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图纸上投下金色的光斑。林未晚忽然明白,无条件的信任从来不是盲目服从,而是像顾时砚这样,既懂你的坚持,又懂如何替你撑起底气。就像此刻他落在图纸上的笔尖,轻轻勾勒着芦苇的轮廓,也悄悄勾勒出一个让她安心的世界。
下班时,顾时砚叫住她,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樟子松的木屑:“木材厂老板送的,说这个能驱虫,放在办公室正好。”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以后再有这种事,别自己扛着,我在。”
林未晚接过玻璃罐,木屑的清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在晚风里漫开来。她忽然想起他朋友圈里那张木纹照片,原来那些藏在纹路里的海浪,从来都不是单枪匹马,而是有人替你挡住风浪,陪你一起等潮起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