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未晚出生那年,我在产房外雕的。”父亲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温润,“她妈生她时难产,我在走廊里坐立不安,就找了块黄杨木刻这个。刻到天亮时,护士抱着孩子出来说‘是个女儿’,我这手抖得差点握不住刻刀。”
顾时砚的目光落在木簪上,指尖轻轻拂过那个“晚”字,仿佛能触到当年父亲指尖的温度。
“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就守着她们母女俩过日子。”父亲合上木盒,推到顾时砚面前,“未晚这孩子心思纯,容易相信人,以前在学校被同学借走设计稿,回来哭了半宿,第二天还笑着跟人家打招呼。我总怕她太善良,会在外面受委屈。”
“叔叔放心,”顾时砚双手捧起木盒,掌心传来沉甸甸的重量,“我不会让她再受这种委屈。她的善良,我来守护;她的梦想,我陪她实现;她的眼泪,我不会再让它白流。”他忽然站起身,对着父亲深深鞠了一躬,脊梁弯成标准的九十度,“我会像您爱阿姨那样,用一辈子对她好。”
台灯的光晕里,父亲看着眼前这个挺拔的年轻人,忽然摘下老花镜,用指腹揉了揉眼角:“起来吧,傻孩子。”他重新戴上眼镜时,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我看你做的项目方案,就知道你是个靠谱的孩子。未晚跟你在一起,我放心。”
顾时砚刚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抽气声。林未晚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眶红红的,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杏仁饼。
“偷听什么呢?”父亲板起脸,语气却软得像,“进来给小顾倒杯茶。”
林未晚吸了吸鼻子,刚走到桌边,就被顾时砚拉住了手。他掌心的温度滚烫,指尖微微发颤,她低头时,看见他手心里静静躺着那支黄杨木簪,月光正透过纱窗落在簪头的缠枝纹上,泛着温润的光。
“傻站着干什么?”父亲假装翻着图纸,眼角的余光却瞟着他们,“小顾第一次来家里住,晚上你们年轻人聊聊天,别总闷在书房。”
林未晚的脸颊“腾”地红了,刚要说话,就被顾时砚在手心轻轻捏了一下。他抬头看向父亲,目光里带着感激:“谢谢叔叔,我正好有几个关于古建筑修复的问题想请教您,不耽误您休息。”
台灯的光晕里,两个原本拘谨的男人重新凑到图纸前。父亲指着某页的榫卯结构细细讲解,顾时砚听得专注,时不时点头提问。林未晚站在一旁倒茶,看着父亲不自觉拍了拍顾时砚的肩膀,看着顾时砚将木簪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悄悄爬上书桌,将图纸上的线条染成银白色。林未晚看着两个男人认真讨论的侧脸,忽然明白,这场看似普通的书房谈话,其实是一场跨越时光的托付。父亲将守护了二十多年的宝贝,郑重地交到了另一个男人手里,而那支带着岁月温度的木簪,早已不仅仅是信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期盼。
顾时砚悄悄在她手心写了个“安”字,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林未晚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这方小小的书房里,正孕育着最温暖的未来——有长辈的认可,有爱人的承诺,还有那份藏在图纸与木簪里的,无声却厚重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