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峰站在门口,终于忍不住:“你怎么能确定这么多细节?你又没在现场。”
丁浩没看他,只对沈墨说:“她死前喝的那杯水,是最后一道工序。李建国来,不是为了杀她,是为了让她看起来像自杀——或者意外。他只需要六分钟:开门,检查水壶,确认她已摄入足量毒素,开煤气,离开。”
“时间对得上。”沈墨扭头“小峰,查李建国案发前三个月的送花记录。重点看有没有频繁更换配送员,或者同一个人多次出现。”
陈小峰应了一声,转身去调资料。
林工还在研究水壶,忽然抬头:“壶嘴内侧有轻微划痕,像是被针管插过。”
丁浩立刻想起那个注射器。
“他用针管把浓缩药液打进壶底。”他说,“每次送花,趁她不注意,扎一下。药液下沉,烧开也不会挥发。”
林工点头:“这种操作,表面看不出异常。就算查水样,如果只测常规指标,也发现不了有机磷。”
“所以他敢留下鞋印。”丁浩说,“他知道你们查不出毒。”
沈墨盯着冷藏柜,声音低:“但他没想到,有人会注意到花为什么会死。”
丁浩没说话。他走到苏晴魂魄面前,缓缓抬起手。
玉片开始发烫。
他指尖轻触她手腕。
画面闪现——夜晚,灯昏。苏晴坐在吧台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眉头微皱,放下杯子。她没多想,起身去关灯。下一秒,视线模糊,手扶桌沿,身体慢慢滑倒。她想喊,发不出声。最后一眼,是冷藏柜的灯,还亮着。
丁浩抽手,呼吸略沉。
“她不知道自己中毒。”他低声说,“她只觉得累,想睡。等她意识到不对,已经动不了了。”
沈墨站在他身后,声音冷:“李建国不是冲动杀人。他是等她病了三个月,等她信用下降,等她孤立无援,才动手。”
“谋杀。”林工合上检测本,“从第一滴药倒进水壶开始,就是谋杀。”
丁浩看着苏晴魂魄。她终于抬起头,目光从冷藏柜移向玫瑰架。手中的枯花轻轻颤了一下,一片花瓣边缘裂开细缝,像是被风吹动。
他走近玫瑰架,伸手抚过一株白玫瑰的叶片。花还在,虽然瘦弱,但茎干挺直,顶端有新芽萌出。
“你种的花没死。”他说,“它们还在。”
魂魄缓缓转头,看向他。
他迎着她的视线,声音很轻:“他想毁你的店,但他没成功。你查到了他,你拦住了他。只是你没来得及说出来。”
苏晴的手指动了动,枯花在掌心轻轻一震。
林工这时接到电话,听完后抬头:“农业局在绿野基地的废弃物处理区,找到三个空瓶,标签都被撕了,但底部有‘专用养护体’字样。瓶内残留物正在送检。”
沈墨点头:“和冷藏柜里的药同源。”
丁浩没再说话。他站在玫瑰架前,看着那株最靠近冷藏柜的白玫瑰。它的根部被换过土,花盆边缘有划痕,像是被人挖开又填回去。
他蹲下,手指伸进花盆边缘的泥土。
指尖触到一块硬物。
他慢慢抠出来——是个小塑料盖,边缘有螺纹,像是瓶盖的一部分。表面沾着泥,但能看清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绿野园艺·限用试剂**。
他捏着盖子站起身,举到光下。
苏晴的魂魄静静看着他。
她手中的枯花,一片花瓣无声脱落,落在柜台上,正压在那道被撬过的金属划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