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临床试验……国家重点课题……我们投入了八年……经费、设备、团队……不能因为一个失败案例就中断。”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患者本来就没救了,只是……只是提前走了一步。”
“可他们还睁着眼。”
“那是肌肉抽搐!医学上叫去大脑强直!”
沈墨站在角落,目光落在林振声微微颤抖的肩上,空气仿佛凝固。
“那你敢不敢告诉我,为什么七个人,都在03:17出现同样的生命体征,又在03:18被同时宣告死亡?为什么你们的系统能精准生成死亡报告,比人工记录还快?”
林振声张了张嘴,没出声。
丁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你说他们没意识。可有一个病人记得你的口罩边缘有道划痕,是你自己用笔划的记号,用来区分左右。他说你低头时,那道痕对着他右眼。”
林振声的身体猛地一震。
“这不在任何记录里,对吧?连病历都没有。可他看见了。因为他没死。”
审讯室陷入死寂。
三分钟后,林振声双手抱头,肩膀剧烈起伏。他抬起头,眼角泛红:“……我每天晚上都听见心电监护的声音。滴——滴——滴——然后突然变成长音。可那不是机器坏了……是我关的。”
他喘着气,声音破碎:“第一台手术,病人突然睁眼……我吓住了。可项目组长说……数据链一旦断裂,整个实验作废。我们必须按时生成死亡节点……否则前期三百例数据都会被质疑……”
“所以你就让他们‘死’。”
“我说服自己……反正他们活不了……只是提前……可他们真的在看我……我能感觉到……”
他伏在桌上,肩膀抽动:“那天晚上,我回去洗澡,水开了十分钟,镜子里全是血……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可我还是擦了三遍……”
沈墨走进来,示意记录员继续录音。
林振声抬起头,眼神空洞:“所有参与医生都知道……但我们签了保密协议。医院承诺给我们职称、奖金、出国名额……可现在……那些人每天都在我脑子里说话……说我还看得见……说我不配穿这身白大褂……”
他忽然看向丁浩:“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丁浩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出审讯室,脚步未停。
丁浩站在台阶上,风吹起他的衣角。他伸手探入胸口,取出玉片。
沈墨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水汽在清晨的冷风中缓缓升腾。
“结束了。”
丁浩没接,只是看着远处医院的方向。晨光中,那栋建筑静静矗立,像一座沉默的墓碑。
他忽然想起昨夜那个老人说的话。
“你也在名单上。”
他低头,翻开内袋,取出那份残破的手簿。最后一页依旧空白。可就在他注视的瞬间,纸面中央缓缓浮现三个字:
丁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