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熄灭的瞬间,丁浩的指节还僵在解锁键上。头顶阳光被乌云彻底吞没,巷口的风裹着铁锈味灌入后颈。他没有抬头,但能感知到楼顶那道视线并未移开——镜头的金属冷光像钉子,死死嵌进他的脊背。
他贴着墙根向右横移三步,左脚踩进排水沟边缘的淤泥。香灰袋从袖口滑出,指尖捻开封口,灰末随风洒出一道弧线。玉石贴在掌心,微颤,像是被无形的电流激了一下。他闭眼,灵觉顺着阴气扩散,空气中浮起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波动——热成像仪的扫描频率被短暂扭曲,影像中的人形轮廓开始模糊。
皮卡那边传来一声短促的对讲机杂音。
丁浩伏身钻入绿化带后的废弃排水渠,工装裤蹭过碎石,膝盖传来钝痛。渠壁潮湿,霉斑间有刻痕。他借着缝隙透下的微光扫了一眼,指尖抚过粗糙的水泥面——“Ft-07”四个数字被反复刮刻,边缘深浅不一,像是有人在极度慌乱中留下。
他记下位置,从背包取出磁石片,拧开外壳,将内部线圈反向缠绕。按下开关的刹那,远处皮卡的车顶天线剧烈晃动了一下,随即,对讲机爆出一串尖锐噪音。
两名黑衣人冲出工具房,朝相反方向包抄而去。
丁浩没再停留,强忍着排水渠里的异味,拼尽全力沿着排水渠爬行几十米,从一处塌陷的井盖钻出。街角便利店的遮阳棚下,他掏出备用手机,信号刚恢复,邮箱提示音立刻响起。
附件被远程清空。
U盘里的影像数据链断裂,仅存一段三秒的原始视频:皮卡后备箱开启,金属箱编号Ft-07-19清晰可见,右臂纹身露出一半——蛇首衔环,鳞片盘绕成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他盯着屏幕,指节发白。
十分钟后,他在城西老工业区深处的一间维修铺停下。门牌锈蚀,玻璃上贴着“已歇业”的黄纸。他敲了三下,等了七秒,又敲两下。门开了一条缝,退休电信技工老陈的脸出现在阴影里。
“你爸那会儿,也是这么敲门,你们这行真有意思。”老陈接过他递出的U盘,没问用途,只看了眼丁浩肩上的工具包,“又查什么东西?”
“老照片。”丁浩递上一叠现金,“不能联网,要物理扫描。”
老陈哼了一声,接过设备,转身走进里屋。墙上挂满老式调制解调器和断线的电话机。扫描仪启动时发出低沉的嗡鸣,丁浩坐在角落,摊开随身携带的素描本,用铅笔复原皮卡结构、纹身细节,再蘸朱砂在黄纸上拓印冷却塔的幻象轮廓。
“最近怪事多。”老陈忽然开口,盯着扫描仪屏幕,“城西五家私人机房,三个月里全断过电。不是跳闸,是主线路被人从外头剪了。查不出是谁干的。”
丁浩笔尖一顿。
“谁会盯这种地方?”老陈摇头,“又没值钱设备。”
丁浩没答。他盯着扫描完成的图像,突然意识到——犯罪集团不仅在追踪他们,更在系统性地清除所有可能留存数据的节点。
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彩信弹出:沈墨常去的警局食堂,角落餐桌上摆着一份盒饭,时间戳显示“昨日11:47”。照片边缘,一只戴手套的手正将一张纸条塞进饭盒下方。
丁浩立刻拨号,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