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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口碑初显,星辰大海(2 / 2)

“老板?这个耳坠怎么卖?”一位穿着浅紫色旗袍、围着白狐毛围脖的小姐,拈起了工作台上那对用月牙色小螺壳和深褐色珠子做的耳坠,饶有兴致地问。

李晚星的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看着那小姐保养得宜、涂着蔻丹的手指,捏着自己用冻僵的手、磨了无数次才做出来的耳坠…讲故事的冲动在喉头翻滚,却像被巨石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屈辱感让她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

“三…三角钱…”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报出了一个她之前根本不敢想的、远高于成本的价格,声音细若蚊呐,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难堪。

“三角?”那紫旗袍小姐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但并没有嫌贵的意思,反而仔细端详着耳坠,“这贝壳的颜色倒真特别,像月光似的。这深褐珠子也圆润。就是…”她看了看简陋的铜丝挂钩,“这钩子太普通了,要是换成镀银的鱼嘴夹就好了,方便我们这些没耳洞的。”

旁边另一位穿着格子呢大衣的小姐也凑过来看:“是挺别致。老板,这贝壳真是南洋来的?听说南洋的贝壳特别漂亮?”

南洋!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了李晚星一下。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问话的小姐。对方眼中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对“南洋”这个遥远地方的浪漫想象,并没有探究她隐私的意思。

(不讲…就不讲…)一个近乎赌气的念头在她心里升起。(就卖手艺!卖贝壳本身!)

“是…是南洋来的螺…”她艰难地开口,避开了所有关于“父亲”、“传承”、“拾光”的字眼,只干巴巴地重复着黄砚舟告诉她的知识,“叫…叫磷光螺…用…用火淬过…颜色就…就显出来了…”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甚至有些结巴。那位紫旗袍小姐似乎对她蹩脚的介绍没什么兴趣,注意力还在耳坠本身和挂钩上:“老板,能帮忙换成鱼嘴夹吗?我加钱。”

“我…我现在…没有鱼嘴夹…”李晚星窘迫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那算了,这对我要了。”紫旗袍小姐倒也爽快,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细节,直接从精巧的手袋里掏出三枚崭新的银角子,“叮当”一声放在工作台上,“包一下,谢谢。”

清脆的银角子落在粗糙木台上的声音,如同天籁!

李晚星看着那三枚闪亮的银角子,眼睛瞬间瞪大了!三角钱!就这么…卖出去了?比她之前卖十件旧挂件的钱还多!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刚才的屈辱和犹豫!活下去!能吃饱饭!这个最原始、最强烈的渴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占据了上风!

“谢…谢谢小姐!”她手忙脚乱地接过银角子,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都在发颤。她扯过一张还算干净的粗纸,笨拙地将那对耳坠包好,手指因为激动和寒冷抖得厉害,差点把纸戳破。

有了第一个成交的,门口的其他小姐们立刻围了上来。

“老板,这个胸针呢?暖玉白的这块,真润!”

“这个挂件!这小海星形状的,好可爱!多少钱?”

“老板,能定做吗?我想要个和唐小姐那个凤凰差不多的,小一点也行!贝壳颜色要暖一点的!”

询问声、议价声、挑选东西的细碎声响,瞬间将小小的“拾光”小店填满。李晚星被围在中间,像一叶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舟。她手忙脚乱地应付着,报价、收钱、找钱(当有人递来一块大洋时,她看着那沉甸甸的银元,脑子都是懵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打包…动作笨拙而生疏。

她依旧没有主动讲“故事”。但当有顾客问起“这贝壳真特别”、“颜色怎么来的”、“是南洋的吗”这类问题时,她会极其简短、极其生硬地挤出几个词:

“磷光螺…南洋的…”

“火淬…老法子…”

“嗯…手磨的…”

每一个关于“南洋”的词吐出来,都像在心上割一刀。但看着一枚枚铜板、银角子,甚至那沉甸甸的一块大洋落入她那个原本空空如也的破陶罐里,发出悦耳的碰撞声,那心口的刺痛,似乎就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生存”的麻木感暂时覆盖了。

(不讲…就不讲…)她近乎偏执地在心里重复着。(只卖东西…只卖手艺…)

忙碌一直持续到午后。送走最后一位心满意足、买走一个贝壳小海星挂件的女学生,李晚星几乎虚脱。她扶着工作台,才勉强站稳。小店里一片狼藉,货架上仅剩的几件旧挂件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工作台上更是堆满了包东西剩下的碎纸和线头。但她那个破陶罐里,却沉甸甸地装满了钱!

铜板、银角子、甚至还有两块大洋!她颤抖着手将钱倒出来,在台面上数着。当最终的数字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时,她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五块七角三分!

仅仅一个上午!比之前半个月赚的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巨大的不真实感和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她猛地捂住嘴,才没让那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冲出来!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滴落在冰冷的、沾着贝壳粉末的台面上。

(有钱了…可以买米…买炭…买棉絮…可以…可以吃顿饱饭了!)

她几乎是扑到墙角,抓起那个早已空了的米袋和装碎炭的破筐,转身就想冲出去。脚步却在门口猛地顿住。

目光,落在了工作台上那个被遗忘的黑色皮匣上。

(光…)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没有好的光…东西再好…也卖不上唐小姐画报上那样的价钱…也…也进不了老佛爷那样的橱窗…)

黄砚舟展示的那张贝壳特写照片上,光影创造的奇迹,再次强烈地冲击着她。她低头看着自己那些卖出去的贝壳小件,在“拾光”这昏暗杂乱的环境里,它们确实显得平平无奇。

(电灯!)她猛地想到。(要亮的电灯!像画报上照相馆里那样的灯!)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遏制。她攥紧了手里装着钱的米袋,咬了咬牙,转身没有走向米铺的方向,而是朝着老船厂路尽头、那家兼卖些五金杂货的旧货店跑去!她要买灯泡!最亮的那种!还要买电线、插头…哪怕为此要花掉一大笔钱!

当李晚星气喘吁吁地抱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沉甸甸的灯泡,还有一卷电线、一个插头跑回“拾光”时,店门口的石阶上,竟又坐着两个年轻姑娘在等候!

“老板!你回来啦!我们想看看贝壳首饰!”

李晚星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开门,顾不上安装灯泡,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介绍、报价、收钱、打包…这一次,她报的价格,比上午又悄然涨了几分。当顾客爽快地付钱时,她心里那点因涨价而产生的忐忑,瞬间被巨大的踏实感取代。

直到暮色四合,再也看不清东西,才终于送走了最后两位顾客。

小店里彻底安静下来。李晚星累得几乎散架,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但看着陶罐里又增添了不少的银钱,看着工作台上和货架上几乎被扫荡一空,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希望,如同暖流般包裹着她。

她挣扎着点亮了那盏新买的、足有60瓦的灯泡!

“滋啦…”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后,炽白的光芒瞬间倾泻而下!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骤然在“拾光”这方寸之地升起!

李晚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眯起了眼。几秒钟后,她才适应过来,迫不及待地看向工作台上仅剩的几件她留下来准备自己研究改进的贝壳半成品。

在炽白灯光的照射下,奇迹发生了!

那块深褐色树皮纹的磷光螺碎片,边缘在强光下折射出温润的琥珀色光晕,内部层层叠叠的纹理被清晰地照亮,真的如同古老树干的年轮,散发出一种沉静厚重的美感!

那对月牙色小螺壳做的耳坠半成品,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清冷莹润的光泽,内里仿佛真的有月光在流动!

就连缠绕的铜丝,在强光下也显露出清晰的金属质感,不再是之前昏暗光线下那种灰扑扑的模样!

(光!真的是光!)李晚星激动得心脏狂跳!(黄砚舟说得对!光逼虹彩!)

她如饥似渴地拿起工具,在明亮的光线下,继续打磨、缠绕、组合。光线让她看得更清楚,手上的动作也精准了许多。疲惫似乎被这希望的光芒驱散了不少。

这一夜,她依旧没有睡。在明亮的灯光下,她将手头所有剩余的、能用的贝壳碎片和小珠都找了出来,根据白天顾客们提到的一些喜好(比如喜欢暖色、喜欢圆润珠子、想要鱼嘴夹),开始疯狂地赶制新的耳坠、胸针和小挂件。磨石声、剪刀声、铜丝的缠绕声,在灯光下持续到深夜。

接下来的两天,成了李晚星生命中最疯狂、最疲惫、却也最充满希望的两天。

《玲珑》画报的威力如同滚雪球般发酵。唐瑛小姐佩戴“拾光”南洋贝壳凤凰挂件的照片,像一阵飓风,席卷了上海滩追求时髦的年轻女性圈子。老船厂路17号“拾光”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成了最新鲜、最神秘的热门关键词!

从第二天清晨开始,“拾光”小店门口就再没冷清过。

穿着各色时髦大衣、旗袍的小姐太太们,坐着黄包车,甚至偶尔有私家小汽车,络绎不绝地来到这条她们平时绝不会踏足的、弥漫着鱼腥和机油味的破败街道。狭窄的石板路上,第一次停满了光鲜亮丽的车辆,引得整条街的住户都跑出来看热闹。

“拾光”那扇薄薄的木门,几乎要被汹涌的人流挤破。

“老板!昨天那款月牙色耳坠还有吗?”

“我要那个小海星的!昨天看朋友买了,可爱死了!”

“老板!定做!我要定做一个贝壳手链!要暖玉白的珠子!大小要均匀!”

“老板,那个凤凰真的不能复刻了吗?我出高价!三块大洋行不行?”

询问声、催促声、甚至因为抢购而发生的轻微争执声,此起彼伏,将小小的店铺塞得满满当当。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脂粉气,混杂着原本的烟火和海腥,形成一种奇异而令人窒息的氛围。

李晚星感觉自己像一架被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一刻不停地运转。

她困得眼皮像坠了铅块,只能靠不停地用冷水拍脸来维持清醒。连续三天,她加起来睡的时间恐怕还不到两个时辰。饿了,就胡乱啃几口早上出门前匆匆买的、早已冷硬的烧饼,渴了,就灌几口冰冷的白水。手指因为长时间、高强度地打磨贝壳、缠绕铜丝、捻搓彩线,早已不是简单的红肿。指尖和指腹磨出了好几个透明的水泡,有些水泡在持续的摩擦中已经破裂,露出里面鲜红的嫩肉,每一次触碰坚硬的贝壳边缘或细铜丝,都带来钻心的刺痛!指关节更是酸痛肿胀得难以弯曲。

但她不敢停。

订单像漫天飞舞的雪花,源源不断地涌来。口头预订的,留下定金和要求的纸条的…工作台一角,那些写着娟秀字迹或画着简单草图的小纸条,已经堆起了厚厚一摞!

“李姑娘!再给我拿三对那种米白色小珠的耳钉!我小姐妹们都要!”

“老板!我昨天定的那个贝壳镶小珍珠的胸针好了没?我下午来拿!”

“哎,前面的让让!我先来的!老板,我的贝壳手链今天能拿吗?”

李晚星被包围着,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眼前是晃动的、焦急的面孔。她只能机械地点头、摇头、报价、收钱、找钱、打包,然后抓起下一块贝壳碎片,忍着指尖撕裂般的疼痛,继续打磨、钻孔、缠绕…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黏在布满烟灰和疲惫的脸上。身上的旧蓝布褂子早已被汗水、贝壳粉末和不知哪里蹭上的污迹弄得更加狼狈。她感觉自己像个陀螺,被无形的鞭子疯狂抽打着旋转,随时可能散架。

(不能停…不能停…)这是支撑她唯一的信念。(停下来…这些钱…这些订单…就都没了…)

她偶尔抬起头,目光扫过门口那些衣着光鲜、妆容精致、带着仆人或女伴的小姐太太们,看着她们眼中对自己手中贝壳饰品的渴望,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双布满血泡、磨痕、脏污不堪的手…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割裂感,便会尖锐地刺入心脏。

(卖故事…)这个念头在极度疲惫的间隙,依旧会顽强地冒出来。(对着她们…讲阿爸阿妈…讲南洋…讲拾光?)

每一次,她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她依旧只干巴巴地重复着:“南洋磷光螺…火淬…手磨…”像一台设定好的、只会这几个关键词的机器。

但顾客们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寡言。她们更关心款式是否独特,颜色是否好看,能否尽快拿到手。她们口中谈论的,是唐瑛小姐的品味,是南洋风情的新奇,是“拾光”这个名字的别致,是能否在周末的舞会上成为焦点…唯独没有人在意,这些贝壳背后,是否真的有一个关于漂泊、思念与挣扎的故事。

这让李晚星在麻木的疲惫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扭曲的安心。(不讲…也好…)

第三天下午,当李晚星感觉自己的眼皮重得快要黏在一起,手指疼得几乎握不住小小的钩针时,一个穿着藏青色棉布短褂、戴着鸭舌帽的精瘦中年男人,推着一辆堆满大小纸箱的板车,停在了“拾光”门口。

“李晚星老板在吗?送货!”男人声音洪亮,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门口排队的几位小姐好奇地回头张望。

李晚星茫然地从一堆贝壳碎片中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疑惑:“送…送货?送什么货?我没定东西…”

“错不了!老船厂路17号‘拾光’!李晚星老板!”送货师傅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发货单,大声念道,“定制包装礼盒!大号五十个,中号一百个,小号两百个!外加配套丝带、填充棉、封口胶带!货到付款,一共…大洋六块整!”

“包装…礼盒?”李晚星彻底愣住了。她看着板车上那堆码放整齐、印着暗纹的硬纸盒,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她连想都没想过包装的事!之前卖出去的东西,都是用粗纸随便一裹,或者用碎布头包一下。

“对!‘拾光’专用包装礼盒!上头特意交代的!快签收吧老板!”送货师傅催促道。

李晚星看着那堆显然价值不菲的精美礼盒,再看看发货单上刺眼的“六块大洋”,心都在滴血!(六块大洋!够我吃多少顿饱饭了!谁…谁给我定的?我根本没定过!)

她第一反应是弄错了,或者是什么圈套。但发货单上的地址、店名、她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门口的小姐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哟,包装都定制了?挺讲究嘛!”

“就是,之前拿纸包着,确实有点掉价。这样好,送人也有面子!”

“老板,快签了吧!待会儿我买的就用这新盒子装!”

听着顾客的议论,李晚星的心沉了下去。她明白了,这包装,恐怕也是“卖出去”的一部分。她那些贝壳小件,若还是用粗纸包着,在这些讲究的时髦小姐们眼中,恐怕会大打折扣。

(黄砚舟…)一个名字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还有谁能知道她需要什么,并且如此“及时”地送来?这种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感觉,让她心头一阵烦闷。

但看着门口顾客们期待的目光,再看看自己那堆寒酸的粗纸和碎布,她只能咬咬牙,忍着肉痛,从陶罐里数出六块沉甸甸的大洋,付给了送货师傅。

送货师傅收了钱,麻利地将大大小小的纸箱搬进店里本就狭小的空间,堆在墙角,几乎占去了小半地方。他搬最后一个箱子时,顺手将一卷缠绕在箱子外面的、宽宽的土黄色牛皮纸胶带也解了下来,随手扔在工作台边缘。

“东西齐了,老板您查收!走了!”送货师傅吆喝一声,推着空板车走了。

李晚星看着那堆几乎将小店淹没的精美礼盒,心情复杂。她疲惫地坐回冰冷的小马扎上,也顾不上手指的剧痛,拿起一卷小号的礼盒拆开查看。

盒子是硬挺的卡纸,米白色底,印着浅浅的、如同水波般的银色暗纹,简洁而雅致。盒盖中央,压印着一个设计简约却极具辨识度的图案:一道柔和弯曲的弧线,像月牙,又像一道被拾起的光束,光束末端点缀着三颗小小的星辰。旁边是同样压印的、清秀飘逸的两个字——“拾光”。

(真好看…)李晚星抚摸着那凹凸有致的压印图案,心里不得不承认,这包装,比她做的东西本身还要精致体面得多。(六块大洋…值吗?)

她叹了口气,放下礼盒。目光落在送货师傅随手扔下的那卷宽牛皮纸胶带上。胶带很厚实,土黄色,看起来是封箱用的。

(正好…)她想着墙角那堆刚到的礼盒大箱,需要封一下口,免得落灰。她伸手去拿那卷胶带。

胶带很沉,边缘有些毛糙。她扯出一截,正准备撕开,动作却猛地僵住了!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刚刚扯出的那截胶带光滑的背面上!

土黄色的胶带背面,靠近边缘的地方,竟然印着一行小字!

那字迹,并非印刷体,而是手写!笔锋锐利,转折刚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峭气度!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凿斧刻,清晰地烙印在粗糙的牛皮纸底上:

“星辰大海,终会相遇。”

李晚星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她认得这字迹!

冰冷,锋利,如同他本人!是黄砚舟!

(星辰大海…终会相遇?)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喃喃重复着这八个字。

星辰…大海…

拾光…她店名里的“光”,是否也暗合了这“星辰”?

大海…磷光螺来自南洋的大海…阿爸漂泊的大海…黄家的航运帝国…

相遇…她和谁相遇?和这贝壳的未来?和…他黄砚舟?

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沸腾的开水,在她因极度疲惫和震惊而麻木的大脑里翻滚冲撞!

黄砚舟!

果然是他!

这包装礼盒!这胶带上的字!

他像一只隐藏在幕后的手,精准地操控着一切!在她被订单淹没、濒临崩溃的边缘,送来这体面的包装,让她的小东西能卖出更好的价钱,能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甚至,连这卷看似不起眼的封箱胶带,都被他不动声色地印上了这八个字!

是提醒?是预言?还是…一种冰冷的宣告?

李晚星攥紧了那卷沉重的胶带,粗糙的边缘硌着她掌心的伤口,带来清晰的刺痛。她猛地抬起头,透过擦得透亮却布满指纹污痕的木格子橱窗,望向老船厂路尽头,望向黄浦江的方向。

那里,是黄家庞大的航运帝国,是黄砚舟的世界。

而这里,是她挣扎求存的方寸之地。

星辰大海…终会相遇?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彻底淹没!有被操控的愤怒,有被点破未来的茫然,有对这八个字本身含义的悸动,更有一种深沉的、几乎令她窒息的无力感。

她仿佛看到黄砚舟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正隔着这繁华又冷漠的上海滩,隔着这汹涌的人潮和订单,穿透这“拾光”小店破败的墙壁,静静地、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漠然,注视着她在这命运的洪流中,奋力挣扎。

手中的胶带卷,冰冷而沉重,如同一个烙印,一个谜题,一个…无法挣脱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