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两人皆身披厚重的墨色斗篷,风帽遮住了大半面容。
“咚咚咚···”三声轻叩,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几乎是应声而开,顺公公早已躬身候在门内,仿佛一直等待着这一刻。
“人来了么?”
当先一人掀开风帽,露出一张俊朗却带着些许疲惫的面容,正是微服出宫的圣上闻治。他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扫过顺公公。
顺公公将腰弯得更低,声音压得极轻,带着十足的恭敬。
“回主子,来了,正在厢房歇着,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听到夏挽已在府中安顿,闻治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弧度驱散了些许他眉宇间的沉郁。
“走,先去见临安。”
闻治沉声道,步履匆匆地向内行去。
花厅内,炭火烧得正旺。闻治解下沾染了雪粒的斗篷,随手递给身后的福德公公,露出一身玄色常服。
临安长公主早已起身相迎,脸上带着与面对夏挽时截然不同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皇兄。”她上前一步,语气亲昵中带着恭敬。
“辛苦皇妹了。”
闻治接过她递来的热茶,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骑马带来的寒意。
今日安排夏挽过府并留宿,表面上是闲话、关怀孕妇,实则有二:一是让伪装成府医的心腹太医,亲自为夏挽诊脉,确认龙胎安好。
二便是为了此刻,他能有机会,避开所有耳目,亲眼见一见那个让他心思纷乱、又恨又怜的女子。
兄妹二人在花厅坐下,临安长公主将白日里夏挽那番关于“寻求自保”、“培植势力”的言论,细细地复述了一遍。
闻治静静听着,指节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椅扶手上轻轻敲击,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直到长公主说完,他才淡淡地应了一句:“朕,知道了。”
仅仅三个字,却让临安长公主敏锐地察觉到皇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她识趣地不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道:“皇兄,雪夜寒冷,不如早些歇息。夏安人那边,想必还未安寝,我让顺公公送您过去?”
闻治闻言,眸色深沉,点了点头:“好。”
他起身,随着顺公公的引领,走向夏挽所在的厢房。
临安长公主站在花厅门口,望着皇兄消失在风雪回廊中的挺拔背影,心中那份隐约的疑虑再次浮现。
她总觉得,皇兄对夏挽的关注,似乎并不仅仅源于她腹中的孩子。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愫,是她从未在皇兄看待其他妃嫔甚至子嗣时见到过的,这让临安长公主对于夏挽更加好奇和谨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