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看向临安长公主。
四目相对,临安长公主带着不容夏挽拒绝的语气继续说道,“本宫只有一句话,这个孩子,你必须生下来。并且,务必让他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
这一刻,所有的伪装和心照不宣几乎被这句话彻底撕开。
临安长公主心中思绪翻涌,【这个孩子,其出身或许不为世俗所容,可他更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血脉,是可能延续皇室嫡系香火的希望!
皇宫内院波谲云诡,多年无子,幕后黑手潜伏至深,连皇帝都束手无策。未来的变数谁也无法预料,但这皇家血脉,绝不容有失,更不允许夏挽因为任何私人情绪或恐惧而私自处置。】
夏挽直起身,迎上长公主深邃的目光。她听懂了那话中的警告与期许,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平静却异常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更改的事实。
“长公主殿下请放心,这个孩子,是臣妇的孩子。”夏挽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也只会是南昌侯府的子孙。”
“只会是南昌侯府的子孙”,这句话像一根刺,轻轻扎了一下临安长公主。她面色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与无奈。
【这夏挽,到了这个时候,竟还想着用侯府来做挡箭牌,试图将孩子与皇室彻底剥离?】
但临安长公主终究忍下了即将出口的话,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来日方长,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当孩子的身份真正大白于天下之时,岂是一个侯府能阻拦的?
“如此便好。”临安长公主敛去眸中情绪,恢复了平日的雍容,“顺公公会打点好一切,送你回府。”
······
临安长公主府的马车平稳地驶向南昌侯府。车内,夏挽靠着软垫,指尖冰凉。府门外,顺公公早已先一步抵达,传达长公主殿下的意思。
因窦氏之乱刚平,南昌侯与二公子李贵皆在外忙碌善后,府中只剩一位张姨娘主事。她听闻长公主府的人亲至,忙不迭地带着一众仆役赶到门前,态度恭谨之中带着几分惶恐。
顺公公面带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
“兵乱那日,贵府世子夫人不幸受乱军冲击,幸得我家长公主殿下救下。只因世子夫人受了惊吓,身上又带了些伤,一直昏迷不醒,便在公主府中将养了几日。今日世子夫人方才苏醒,殿下心善,特命咱家将世子夫人安然送回。”
这一番说辞,天衣无缝,既解释了夏挽多日未归的缘由,又彰显了临安长公主的仁德。
夏挽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面色依旧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更添几分我见犹怜。她对着顺公公微微颔首:“有劳公公,代我多谢长公主殿下救命之恩,照拂之德。”
顺公公笑容可掬,上前一步,声音却微微提高,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宣告的意味。
“世子夫人客气了。殿下吩咐了,长公主府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世子夫人若是闷了,或是想找殿下说说话,随时欢迎您过府一叙。”
这话语里的亲近与维护,不言而喻,听得一旁的张姨娘眼神闪烁,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计量。
夏挽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这是临安长公主在为她撑腰,也是在提醒侯府众人,她夏挽,是得临安长公主青眼的人。她再次道谢,姿态恭谨却并不卑微。
顺公公完成任务,不再多留,拱手告辞。马车辘辘离去,留下夏挽站在南昌侯府的门前,身后是神色各异的侯府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