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踏出那处偏僻的院子后,强撑着的镇定在转身的瞬间土崩瓦解。
直到拐过两条街道,彻底脱离了可能被窥视的范围,她一直紧绷的双腿骤然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强迫自己稳住身形,脚步虚浮地快步走进了最近的一家茶楼,要了个最安静的雅间。
紧闭的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夏挽背靠着门板,剧烈的心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走到桌边坐下,指尖微颤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却并未饮用,只是用冰凉的杯壁贴了贴自己滚烫的额角。那里,早已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闭上眼,仔细回溯着方才与那个男人对峙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威胁的力度够不够?姿态够不够狠绝无情?······应当够了,她搬出了父亲,抬出了南昌侯府的权势,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翻脸无情、心狠手辣的女人,目的就是要让他畏惧,让他彻底死心,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并非没有动过更直接的念头,在看清他面容的刹那,一个“杀”字曾尖锐地划过脑海。但仅仅一瞬,就被她硬生生按了下去。
她夏挽再如何为自己谋划,也终究有一条底线。一来,当初确是自己主动招惹;二来,他毕竟是腹中孩儿的生父;三来,他能出现在长公主府,身份定然不凡,贸然动手后患无穷。这三重思量,让她摒弃了那最黑暗的念头。
“若能管住嘴,相安无事,我便容你活着。”她在心里冷冷的想着。
思绪转到腹中,她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些许,轻轻将手覆盖在小腹上。
“儿啊,别怕,”她在心中默念,“你只会是南昌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孙。”
如今胎象已稳两月,幸而这孩子体贴,未曾让她有丝毫孕吐反应,这才得以遮掩至今。
眼下最棘手的,是临安长公主那边。自己被一个男子从府中带走,能瞒过外人,绝瞒不过府邸的主人。该如何让长公主心甘情愿地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敛起心神,她唤来茶楼伙计,花钱雇了个生面孔,去给王护卫送信。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护卫便带着两名亲信匆匆赶到。
“大娘子。”王护卫抱拳行礼,静候指示。
夏挽抬起眼,目光锐利,直直刺入王护卫眼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交代。
“听着,今日是万盛粮食铺有人闹事,伤了人,情况紧急,你才不得不去长公主府请我前往处置。明白了么?”
王护卫仅是微一怔愣,立即垂首应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