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峰后山,青石石室。
萧无涯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沉静。距离小比仅剩七日,他并未急于锤炼杀伐剑招,反而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静心咒》的反复诵念与体悟之中。
这《静心咒》并非什么高深法诀,而是当年清虚老道在他幼时,于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为了安抚被煞气惊扰、难以入眠的他,一字一句口授的。咒文古朴简单,只有寥寥百余字,据清虚说,是其云游四方时,偶遇一破落道观,从一残碑上拓印所得,有宁神定魂之效。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低沉而清晰的诵念声在石室内回荡,每一个字音吐出,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随着咒文的进行,萧无涯的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识海中因连日苦修、外界压力以及体内煞气隐隐躁动而泛起的波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抚平。
他怀中那枚阳佩,似乎也受到这平和咒文的影响,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如同冬日暖阳,滋养着他紧绷的心神。
这《静心咒》他自幼念诵,早已烂熟于心,但以往多是煞气不稳时被动使用,以求压制。如今主动沉心参悟,结合自身筑基期的修为与远超同龄人的神魂强度,竟品出了几分以往未曾察觉的玄妙。
咒文本身似乎并无特殊力量,更像是一把钥匙,或者说是一个特殊的“引子”。它引导诵念者将自身意念高度纯化、凝聚,进入一种近乎“空明”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不仅心神不易为外魔所侵,对自身力量的感知与控制,也变得更加敏锐、精细。
他尝试着,在默诵《静心咒》的同时,分出一缕神识,内视丹田。只见那灰金色的混沌漩涡,在咒文平和韵律的影响下,旋转似乎都放缓了一丝,少了几分躁动,多了几分沉稳。连那蛰伏于漩涡深处的煞气,都显得温顺了不少。
“清虚师父……”萧无涯心中低语,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总是醉醺醺,却在自己最无助时给予庇护的老道身影。这看似普通的《静心咒》,恐怕并非清虚口中那般简单。它能在自己煞气躁动时起到安抚之效,其源头,或许真与那神秘的天机阁传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他心神沉浸于《静心咒》的玄妙之时,石室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轻轻的叩门声。
“萧师兄,可在里面?”一个带着几分怯意的少年声音响起。
萧无涯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之前的疲惫与躁意一扫而空。“进来。”
石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普通外门弟子服饰、面容尚带稚嫩的少年探头进来,正是平日里负责给后山几位闭关师兄送饭食的杂役弟子,名叫阿土。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和好奇。
“萧师兄,这是今日的饭食。”阿土将食盒放在石室内的石桌上,手脚麻利地摆好几样清淡小菜和灵谷饭,然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搓了搓手,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萧无涯语气平淡。
阿土看了看萧无涯平静的脸色,似乎鼓足了勇气,低声道:“萧师兄,我……我刚才去主峰送东西,听到好些人在议论您和周凛师兄的事……他们说得很难听,还说……还说周师兄已经放话,要在剑台上……要您好看……”他声音越说越小,脸上满是担忧。
萧无涯看了他一眼,这个少年心地纯善,在几乎所有同门都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也只有这个送饭的小杂役,偶尔会流露出几分真诚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