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肥肉，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飞速地垮了下去。
“先生！先生！出大事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光幕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
“这……这破灯，它怎么越打越亮啊！”
“咱们这是众筹‘拆迁’，不是众筹‘充电’啊！再这么打下去，这盏灯都能当第二个太阳使了！”
“完了，全完了！我刚卖出去的那批鱼雷，合着全是给对方的希望添柴火去了！这笔买卖要亏穿了啊！”
角落里，“生死之门”那三张死灰色的脸上，捕捉到这一幕，意志核心里一株名为“幸灾乐祸”的小草，顶开头顶的巨石，顽强地探出了嫩芽。
终于。
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连陆羽那套颠倒黑白的歪理都无法解决的悖论。
一个越是打击，就越是强大的存在。
“拾光者的本质，即是‘悖论’。”
一旁，已被任命为首席顾问的守墓人，用他那升级后无比流畅，却依旧冰冷的语调，陈述着事实。
“他们以‘绝望’为土壤，收获‘希望’的果实。”
“任何试图制造绝望去摧毁它的行为，都等同于施肥。”
“在上个纪元，曾有灭世级的存在试图抹去整个拾光者文明。结果，拾光者们用自身的灭亡，迸发出足以照亮一个纪元的最强希望之光，反而将‘万火之源’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陆羽身上。
他们想看。
这位能把“审判”打包出租、把“绝症”做成理财产品的大理寺之主，在面对这个“无解”的难题时，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然而，陆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静静看着光幕上那片愈发明亮的“万火之源”，仿佛在欣赏一副不错的写意山水。
许久，他终于开口。
“谁告诉你们。”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停尸房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我要的‘菜’，是这盏灯？”
众人皆愣。
陆羽伸出手，修长的指尖在冰冷的光幕上轻轻划过。
他的手指，没有点向那片神圣璀璨的“万火之源”。
而是点在了那片最混乱、最血腥、炮火与哀嚎交织的战场之上。
他点中了黄金舰队那位光须飘扬、眼神决绝的星灵总指挥。
又点中了血牙星盗团那个踩着俘虏头颅、放声狂笑的独眼龙头目。
“‘菜谱’的要求，是烹饪一份‘希望’。”
“做成一场，‘绝望’的盛宴。”
他收回手指，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份验尸报告。
“这盏灯，是亿万生灵希望的‘集合体’，成分太驳杂，也太神圣，杂质太多。”
“处理起来，费时费力。”
“不符合成本。”
陆羽的目光，缓缓扫过一脸呆滞的钱三，扫过若有所思的守墓人，最后，落在了那扇重新陷入石化的“生死之门”上。
“厨子，要学会挑选食材。”
“与其去处理一锅熬了亿万年的陈年大杂烩。”
他的声音顿了顿，为这堂公开课，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不如，找两份最新鲜、最滚烫、也最偏执的‘希望’。”
“现场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