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那具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就那么随意地停放在一张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张白布。
两名负责看守的校尉,正百无聊赖地喝着闷酒,抱怨着这倒霉的差事。
“真他娘的晦气,跟个死人待一宿,回头得去窑子里去去邪气。”
“可不是嘛,听说这姓赵的死得邪门,别半夜诈尸了。”
就在这时,停尸房的铁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呀”声。
“谁?”两名校尉警觉地站起身,手按在了刀柄上。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杂役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两位爷,天冷,何公公……让小的给二位送些热水暖暖身子。”
校尉看他那副怂样,放松了警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放那儿,滚吧。”
“是,是。”
杂役放下水盆,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
等他走后,一名校尉端起水盆,痛快地洗了把脸,嘴里骂骂咧咧:“这帮阉人,就会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那名杂役转身的瞬间,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几乎透明的丝线,从他的袖口弹出,悄无声息地挂在了房梁的挂钩上。丝线的另一头,连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随着杂役的离开,那根丝线被缓缓抽动。油纸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赵掌柜尸体的嘴边,然后,里面的粉末,顺着他大张的嘴,滑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那根丝线又被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快如鬼魅。
停尸房内,依旧只有两名校尉的抱怨声。
而院墙的阴影下,脱去杂役服的小春子,整了整衣领,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露出了一丝……大概可以称之为“满意”的表情。
他觉得,陆羽先生的这个团队,比在东宫当差,有意思多了。
第二天一早,神鹰卫大营就炸开了锅。
“不好了!诈尸了!”
一名负责收敛尸体的仵工,连滚带爬地从停尸房里跑出来,脸色煞白,裤裆都湿了。
林风闻讯赶来,看到停尸房里的景象,那张冷峻的脸,也瞬间变得铁青。
只见原本躺在木板上的赵掌柜尸体,此刻竟然“坐”了起来,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而他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长出了一片片细密的,鱼鳞状的青斑!
最恐怖的是,他的七窍,都流出了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脓血。
这哪里是斗殴致死,这分明就是中了某种阴毒的邪术!
“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林风厉声喝道,他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菜市口的案子还没头绪,现在又冒出这么一具邪门的尸体。他有种预感,这两者之间,必有关联。
“头儿,这……这尸体太诡异了,咱们的人,没一个敢上手的。要不……还是请大理寺的人来看看?”一名心腹手下小声建议道。
林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请大理寺?那帮废物能看出什么来?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那个在菜市口,一边解剖尸体,一边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的年轻仵作。
陆羽。
尽管他极不情愿,但理智告诉他,眼下,整个京城,能解开这具诡异尸体秘密的,恐怕只有那个人。
“去。”林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把他给我‘请’过来。客气点!”
他特意加重了“客气点”三个字。
他怕不客气,请不动这尊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