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柴计划已久,就等着与阿魁一同值夜这晚动手。此时已杀三人,动作迅捷,外面风声大作,寨墙上的守兵无人察觉有异。
“排到你仨人今夜同我值守寨门,那是天命。”阿柴对着三具尸体抱拳道:“对不住了。”
稍稍犹豫,许是有心放过阿魁,又或是害怕夜长梦多,阿柴决定不再等待阿魁回来,径直走到寨门后,将门闩抬起。
门闩粗壮沉重,但阿柴自幼干惯了负薪背柴的活儿,竟独自一人将门闩背着取了下来,一头轻轻搁在地上,才慢慢放了下来,取过火油,淋在门闩上,淋到尸体上。
阿柴踢过来一块炭火,滚到火油上,蹲下身子,对着一吹,一阵火星蹦起,炭火红旺旺地烧了起来,“呼啦”一下子,火油点燃,烈焰蹿起一人多高,通红的火焰映着阿柴得意洋洋的脸。阿柴坏笑一阵,拉开寨门,逃了出去,留下门闩在门洞里燃烧,“噼啪”作响。
这月黑风高夜,熊熊燃烧的火焰,遥在三里地开外,定西寨寨门正对着的密林之中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眼见火光已起,孟巴下令:“牵马出林!”
霎时间,林中一阵骚动,入夜后在此处埋伏的匈奴骑兵纷纷起身,将披覆在战马身上的伪装草叶摘掉,取下马笼头,牵着战马到林外平地集结。
原来孟巴、萨哈早就统领一千多轻骑在林中埋伏,骑得都是乖顺耐得住性子的战马,千挑万选出来的。
这边阿魁解了大的,正浑身舒畅,刚好心满意足地回到城门,却见门洞里火光熊熊,寨门大开,墙边躺着几具尸体,遍地鲜血……
“不、不好了……死人啦!着火啦!”阿魁大骇,连哭带爬地大声高喊着。若不是刚刚如过厕,只怕米田共都要拉到裤裆里!
寨墙上的守兵听到哭喊,纷纷跑下城头。为首的揪住阿魁喝问:“怎么回事!?”
阿魁哆哆嗦嗦道:“有贼人偷袭寨门,杀人放火,逃了出去,柴都尉和老杨他们都战死了!”
此时寨门处一片混乱,火焰已燃及大门。众人哪里还有时间分辨?阿魁怎么说,就怎么是了。混乱中沈星赶来,大喊道:“弟兄们,先灭火再说!”一时大家放下手中兵器,排成两排长龙,接力取水浇火。沈星又召集了一批士兵在寨中寻找暂时替代门闩的木头。
三里地外,匈奴轻骑集结完毕。萨哈将手一挥,一千多骑乘着夜色乌压压地向定西寨发起冲锋。
可悲的是定西寨内人声鼎沸,将士们你奔我跑,往来灭火,无人听到骑兵冲锋的蹄声,也无人感受到千骑奔腾的震颤……就连少数几名留守寨墙上的士兵,注意力也全在墙下灭火的弟兄们身上。
区区三、四里地,骑兵冲锋,眨眼便到。直到离寨门仅仅百来步的距离,寨墙上的守兵才发现端倪,悍然大呼:“有敌来袭!有敌来袭……”
呼声凄厉,然而寨墙之下,混乱中听到的却寥寥无几。直到冲锋在前的萨哈突入着了火的寨门,越过燃烧中的门闩,撞飞一名救火中的汉卒,大多数定西将士仍搞不清楚状况。
匈奴骑兵源源不断地自寨门鱼贯而入,恣意砍杀,汉军将士猝不及防,定西寨内转眼变成了人间地狱,只有少数回过神来的将士迅速拿起武器拼死抵抗。
沈星连连砍倒三匹匈奴战马,杀了骑兵,终于被另一匹奔突中的马儿带倒,正欲起身再战,丁麻子将他扑倒,喊道:“头儿,守不住了!走吧!”
“要走你走,我与寨堡誓同生死!”沈星大喊,却被丁麻子死死抱住。
“头儿,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何必白白送命?咱先退至玉门关,面求东方将军发兵,趁他们立足未稳,夺回城寨,才是正道!”
沈星不依,嘴上骂骂咧咧。这时又有数名相熟的士兵奔过,丁麻子大喊一声,众人过来,捂住沈星的嘴,连拉带拽,架着他往偏门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