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指着方形区域两侧说:“如此,匈奴冲锋不成,只能绕到两侧来攻,姐夫用执羽营射住两翼,匈奴骑兵的冲锋优势就消解殆尽了!”
车合烈认真听着,渐渐面露喜色,由衷地说道:“妹妹聪明!”又伸手拿过阿依慕手中竹杖,将她画的沟壑阵地往缓坡方向挪了几寸:
“匈奴善骑射,短兵交接前他们必定射上几箭。算着距离,他们将在这里拉弓,我们就让他们在这里,人——仰——马——翻!”
说罢,两人对视,会心而笑。
阿墨看着两个大人神色轻松了几分,便昂首邀功:“我的办法好不好?好不好?”
阿依慕蹲下来抱住阿墨夸道:“好,好极了!墨儿你这么聪明,可得保护好了,听慕阿姨的话,赶紧回你父汗那儿去。”
“不,我不!我要和师父在一起!”阿墨倔脾气上来了。
阿依慕正待规劝,车合烈沉声道:“罢了,只送走小夕,让他留下来吧。不经沙场,怎成车师男儿。就让他留在中军,与我们将士共存亡,看看什么是战争!”
当夜,阿依慕在城中征召民夫,置备工具;车合烈带着阿墨驱马出城,教他研习战场,勘察地形。次日一早,交河城上下同心,士兵备战,民夫挖壕,没有战争的恐惧,只有御敌的决心。
又三日,瞒天营督尉贺兰狄来报,匈奴轻骑约五千人,已越过边境,朝交河城扑来。
此后瞒天营每半日回报,将匈奴行踪告知车合烈。城外民夫夜以继日,终于赶在匈奴兵临交河城前将沟壕阵地挖好。
车合烈命人在每条沟内置入与沟齐宽的木头架子,上置薄板,将泥土草皮覆盖其上,远处看去,竟如平地一般,完全看不出异样!
又命士兵携干粮薄毡,执尖矛利刃贴着沟壁蹲伏在沟内,只等匈奴人马落入沟中,将其斩杀。
斜月东升,城外将士枕戈待旦,城内居民一夜无眠。
当交河的粼粼水波映耀出第一缕朝阳的金光时,车师前国的士兵已在缓坡上列阵等候。执羽营在前,枪兵居中,刀盾兵在后,井然有序,面色肃杀,如一道冰冷的长城。
车合烈让阿依慕领一千军守城,安抚民心,自己带着阿墨坐镇中军。
阿墨心中紧张,但师父在侧,又身处视死如归的将士中间,倒也没有很怕。
终于,远方的天际线开始闪耀起点点兵甲的光芒,马蹄声逐渐增强,像是一记记重锤敲击在心上。一席尘土随着风势飘动,缓缓延伸。
“终于来了……”车合烈轻声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振臂高呼:“车师将士,至死方休!”
“车师将士,至死方休!”
全军呼应,山呼海啸。
阿墨也似懂非懂,举起手臂,用稚嫩的童声喊道:
“车师将士,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