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峡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陈默站在新搭起的十丈高台下,望着三百名叛军俘虏被粗麻绳捆在木柱上,干裂的嘴唇在寒风中泛着青白。
\"执刀,这日头毒得很。\"燕无双攥着腰间刀柄,甲胄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这些人伤还没好全,再晒下去......\"
\"他们会记住饥饿的滋味。\"陈默指尖摩挲着玄铁刀的吞口纹饰,目光扫过俘虏们扭曲的脸,\"记住喉咙冒烟时,连雪水都喝不到的绝望;记住被千人唾骂'叛贼'时,尊严碎在泥里的疼。\"他侧头看向燕无双,眼底有冷光流转,\"等他们活着爬回敌营——\"
\"就会把恐惧当种子,种在叛军心里。\"燕无双突然懂了,喉结滚动两下,手慢慢松开刀柄,\"您要的不是杀,是让他们自己吓垮自己。\"
陈默没说话,转身走向临时搭起的木棚。
棚里生着炭火,却压不住那股子腐臭——中间跪着个浑身血污的灰衣老头,左手小拇指已经没了,地上扔着把带血的钳子。
\"再问一遍。\"陈默把青铜酒樽重重砸在案上,酒液溅在老头脸上,\"血祭大阵的阵眼在哪里?\"
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全是血丝:\"军...军爷饶命!
小的就是个烧火的巫主,真不知道......\"
\"不知道?\"陈默抽出玄铁刀,刀背重重磕在老头右膝上,\"三日前祭坛爆炸,你在后台往供品里掺尸油。
影阁给你的符纸,我在你怀里搜着了。\"他蹲下来,刀尖挑起老头一缕白发,\"你说,是我慢慢剜你膝盖骨,还是现在画阵图?\"
老头突然剧烈发抖,喉间发出呜咽:\"画!
我画!\"他抓过陈默递来的羊皮纸,手哆哆嗦嗦画出歪扭的纹路,\"阵...阵眼在龙首峰悬崖下的地穴,用活人精魄养着前朝废帝的龙气残渣,说是能借魂......\"
\"借魂?\"陈默冷笑,\"分明是拿活人血养邪祟。\"他抽出匕首割破老头食指,逼着他在图上按血印,\"把刚才的话喊三遍,我让人录下来。\"
\"所谓召魂,不过是拿活人精魄喂养龙气残渣!\"老头的嘶吼撞在棚壁上,被外面守着的士兵用铜筒录了去。
陈默看着羊皮纸上的阵图,指腹划过龙首峰的标记——那里,该是影阁的老巢了。
此时百里外的敌军后勤营,柳如烟裹着破棉袄蹲在粮车旁,指甲盖大小的供词抄本顺着指缝滑进车板夹层。
她抬头瞥了眼巡哨的士兵,突然踉跄着栽进泥坑,溅起的污水混着哭腔:\"老天爷啊!
那日祭坛炸了,是因为执刀人身上流着真龙血,触阵就反噬!\"
几个挑水的伙夫凑过来,柳如烟抹了把脸,压低声音:\"我表舅在断龙峡当民夫,亲眼见陈将军站在火里不烧,眼睛红得跟关公似的!\"她从怀里摸出半块焦黑的甲片,\"这是叛军将领的护心镜,让关老爷的刀气劈成这样的!\"
与此同时,京城宰相府的暖阁里,苏清漪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紧。
案上摊着刚收到的密信,她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常寺书吏:\"你确定老大人肯上那道折子?\"
\"回三小姐,\"书吏额头渗着汗,\"大人说北方妖氛冲紫微,恐有伪龙窃国运——这八个字,是照着您给的稿子念的。\"
苏清漪轻轻吹开茶沫,茶汤里映出她微挑的眉峰:\"去告诉老大人,明日早朝,若有御史参他妖言惑众......\"她指尖在案上敲了两下,\"就说宰相府的三百亩田庄,愿意捐给太学。\"
五日后的深夜,陈默的帐外突然传来骚动。
他掀开门帘,正看见个断臂的俘虏被士兵架着,浑身结冰的破布往下掉雪渣:\"将军!